少年看看四周,夜已深,琼海阁内有规矩,入夜后不得擅走动,便索性散了头发遮掩双耳,不想眼前陡然一白,暗香随之笼罩而来。
是柳山解开披风,兜头扔过来,“遮好。”
阿猫拿下披风准备还她,“天冷……”
柳山先一步开口:“我没那么弱,遮好你的耳朵,莫要自找麻烦。”
他不敢再拒绝,戴了披风帽子,只露出一张玉雕似的脸,“多谢。”
柳山淡淡应了声,稍微高昂的情绪只维持刚才那么一会儿,又一言不发,仰头喝起酒来。
“你不开心?”
“只是想起从前。”她沉吟片刻,叹了口妖怪不懂的气,把酒递给他,“想尝尝吗?”
阿猫从没喝过酒,接过后不免迟疑。
柳山也不在意,一双幽井似的眼望着青黑的天,半晌,亲昵地喊:“猫儿,你可有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阿猫试探着喝了一口,入口清冽,却又辣又苦,他皱着脸想了想,回:“有。”
“说来听听?”
少年回:还是听戏的那次。
胡先生赏的炸丸子只够塞牙缝,他饥肠辘辘,经过一户养鸡的农家馋得口水直流,却也没下嘴。
娘说过,莫要在外头惹麻烦,那就偷两个蛋,不过份吧?
“结果呢?”
阿猫腼腆道:“那家男人起得早,撞上了,拿大棍子将我打了出去。”
柳山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不禁失笑:“妖都如你这般,混得十分惨?”
阿猫心有戚戚:“也不是每只妖都如同话本子里那样威风。”
柳山好整以暇:“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偷一回那家的鸡。”话出口,他有些脸热。
“别家的不成?”
两口酒下肚,热气攀升,阿猫摇摇头,犟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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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罩住整间屋子,袖宝睡得正香,朦胧中被一两声刻意压低的动静吵醒,她翻身朝着床内。
有什么东西却隔着被子戳了戳她的背心,低声喊:“袖宝……”
“嗯?”小丫鬟迷糊答了,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张牙舞爪的形象,顿时一个激灵醒过来,十分敏捷朝床内滚去,惊恐地望向外侧,“谁……谁?”
两道影子站在床前,高个的动了动,紧接着,光亮在对方手中亮起,袖宝瞪圆的眼眨了眨,语调一拐:“小、小姐?”
柳山笑了笑,扔给她一套衣裳,“穿上。”
“做,做什么?”
“偷鸡。”
袖宝一口唾沫呛进喉咙里,大惊失色:“您,您说什么?!”
柳山握着夜明珠,上半身矗立在黑暗中,可恶道:“你听清了。”
袖宝怀疑自己没睡醒,正在做一个荒诞的梦,却本能地拿出小狗腿的自觉,体贴问道:“可,可大门外有士兵整夜值守,咱们得另寻出口。”
柳山笑了:“后院邻江的墙下有狗洞。”
袖宝再次不可置信:“小姐?!”
小姐金口玉言,自然不容她磨蹭。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道高矮不一的影子踩着黎明时泛蓝的雾气,进入刚打开不久的城门之中。
果真如阿猫所言,他将那家人记挂许久,领着柳山二人穿街走巷,熟门熟路来到一小院外。
少年率先翻墙入内,柳山跃上墙,将袖宝拉进去 ,这才轻巧落地。
农家院子被主人收拾得干净,一边架着两个晒菜干的簸箕,柳山好奇地摸了嗅了,看向另一边——阿猫心心念念的鸡棚。
袖宝起先矜持又谨慎,片刻后便奇道:“小姐,为何这些鸡都不叫?”
后者看了眼站在鸡棚旁的少年,畜牲敏锐,大约是晓得进门三个,只两个是人,另一个藏不住煞气,叫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