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一只没有睡的虫儿悄悄从窗外跳了进来,长长的身子,长长的四肢,翠绿色的身子,薄翼似轻纱。前臂如利刃,扒着窗沿,轻轻一跃,跳到桌子上,昂首看姜雨芫。
姜雨芫也低头看它,自语道:
“原来是只螳螂,你怎么还不睡,到这里来找吃食吗?”
螳螂立起来,忽而开口说话:
“你怎么识得我是螳螂?”
姜雨芫吓了一跳:螳螂居然还会言语。转念又想:这里是东鱼谷,神仙福地,也没什么稀奇的。便回它道:
“从前我家乡野间也有许多螳螂,我自是识得的。”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里只有我一只,且我是与你说的螳螂们是大大不同的。”
螳螂说这话时,颇有一副傲然之气,在姜雨芫看来甚是有趣,为寂静难熬的夜增添了几分生气:
“确是不同,我家田野里的螳螂就只是螳螂,绝不可能开口说话。”
“小姑娘,这你就小瞧我啦。”
螳螂不仅有傲气,且以长辈自居:
“我虽是螳螂之身,却能容天地之量。东鱼谷皆在我胸怀之中,寻常螳螂怎能与我相提并论。”
姜雨芫对它自傲自诩的话不在意,更要紧的是问明白定真师祖:
“这么说来,我可是要敬你一声仙长,螳螂仙长,可知道定真师祖吗?”
“螳螂仙长,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怪就怪吧,随你的意。我就说嘛,你们来东鱼谷,必是来寻定真师祖的。你先告知我,找他干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
“我最不怕话长,说,快说。”
姜雨芫便将月下遇阡陌,北夷进犯,一路艰难险阻娓娓道来。
螳螂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姜雨芫讲完,还意犹未尽,问东问西,还要再听听人间的诸般人物风情。
姜雨芫说的口干舌燥,反问起定真师祖。
螳螂悠悠道来:
“定真师祖乃是上古神灵,可以气化万物,造世重生,与峦一道人天帝上启肃清三界,分好恶良善,断是非对错,将罗刹群魔镇于无间地狱,使三界安详太平盛世。此后,定真师祖隐居在东鱼谷,千万年来未曾出世。天帝掌管仙神界,道人游走四海八荒,逍遥自在。妖族多有信徒便自作主张拜在其门下,实则连峦一道人的面也没见过......”
“定真师祖呢?我该怎么寻到师祖?”
姜雨芫打断螳螂,要再听它说下去,不知要扯多远。
螳螂正讲得慷慨激昂,被姜雨芫一问,立刻松懈下去:
“这个,这个嘛!还得经过大师兄应允。东鱼谷的事物都是他在打理,外人要见定真师祖,当然还...还需他首肯。”
姜雨芫叹了口气:
“齐师兄是不会答应的,明日一早他便要送我们出去。”
螳螂跳了几跳,跳到姜宗志额头上,拿长臂试了试,道:
“这孩子身上已经不烧了,但要快想法子救他才行。大师兄那个死心眼为人刻板,要说服他着实不易。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
姜雨芫跟到床榻边,眼前一亮:
“什么法子?”
螳螂高高蹦起,跳到姜雨芫耳畔,勾住耳鬓的发丝,低声耳语几声。姜雨芫将信将疑:
“行得通吗?”
“行得通!”
螳螂从姜雨芫耳畔一跃,飞到窗沿上跳下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