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方才那肉脸丫鬟一改放松,小心翼翼站在门外道,“张管事求见。”
柳山应声:“请他进来,奉茶。”
袖宝闻言,拍了拍脸颊,抱过一盆尚未剪枝的腊梅,道:“我去外头,小姐有事就叫一声。”
她刚好和赵管事错身经过,后者自然第一眼瞧见明黄圣旨,顿了顿,神色凝重:“小姐,属下得知消息便立刻赶过来了,您看,如今咱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不做?”
柳山为他倒了杯茶,“如今咱们算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但这东风来与不来,不仅是天意,人力尚可运作一番。”
后者闻言,思索一番:“属下斗胆,您说的东风,难道是……?”
他以手指在桌面写了一字。
柳山并未否定。
他点了点头,很快明白过来:“此事,颇为凶险。”
柳山道,“龙生九子,各有本事,若不叫朝臣们知道阿珩并不是个会装病捡便宜的废物,以后的日子只会给更加艰难。”
“那您?”
对上他担忧的目光,柳山忽然意尽阑珊,不愿再多谈这个话题,“对了,你最近来,韩英还如从前那般防备吗?”
“或许韩护卫尽知天下事,以为大局已定,对属下比从前和颜悦色。”后者回道,“但小姐心中既有成算,属下便放心了。”
说罢,他起身欲离开,人都已经走到门槛处,又转头回来,犹豫着从袖带里拿出一物递给柳山。
那是个小玩意儿,小小的野兽木雕,圆耳长尾,唯一特别的是它穿着柔软的皮毛制成的袍子。
“这是小公子离开前,托我交给您的东西,小姐恕罪,镇上的麻烦好容易解决,这般紧要关头,最忌感情用事,是以属下故意拖延了这么些日子。”
按照柳山的脾性,她是最忌下头的人私自做她的主,这是内宫大忌。
然而此刻看着那小玩意儿,她只轻声道:“我晓得的……他还活着吗?”
问这句话时,谁也不曾注意到,绛色窗纱之后立着一个并不清晰的影子,被将近人高的缭乱枝叶掩住。
似乎只在几夕之间,少年悄然褪去青涩,依旧瘦削,但宽阔的肩膀似乎能撑起一片天来,那双曾被柳山称赞的鱼尾也变得锋利勾人。
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但是他实在抵不过好奇,骨子里存着天真,阿姐如果知道自己死了会有什么反应?会悔不当初吗?
午后的阳光将他的眼睛照成琥珀色,青年细致地观察着柳山的神色,在她听到赵管事的回答之后。
“小姐,小公子因家事决定提前回上京,只令人心痛的是,小公子遇上山匪,在逃命的途中落下悬崖,英年早逝。”
女子把玩着木雕,闻言微怔,良久,道了一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