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风光初看怡情,久了不比繁都处处精致。
年关将近,贵人事忙,唯恐积雪沾湿主子鞋袜,明晖巷里,天不亮就有奴仆埋头扫雪。
车马不紧不慢驶向皇城,无甚吵闹的动静。
侧眼瞧着主子走远,奴仆放好扫帚,紧了紧袖口,呼出一口白气,眼看雪棉花成了粒子,缩着颈往避风处走,想趁机躲个懒。
只是有人不识相,他刚揣热了双手,马蹄声便远远从巷口传来。
奴仆暗骂一句,老老实实重新忙活起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来人裹着墨色披风,看不见头脸,从马背上跃下后顺手将鞭子扔给奴仆。
动作间扬起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他忙弯腰,不敢多看。
而黑衣客背着一个长匣子利落进门,一路畅通无阻往明院而去,那是戒备最为森严的处所,在内伺候的下人并不多话,伶俐备好热腾腾的茶水和糕点,便自留黑衣客独坐会客室。
约莫半刻钟,院子里多了点动静,是匆匆赶来的主子,天色尚早未束发,华服广袖摆动露出指间一丝极贵的玉色。
黑衣客不慌不忙起身,抱拳一拜,“殿下。”
“何事如此急迫?”
后者将放在脚边的匣子放到矮几上,毫不犹豫打开,将里头发黑的断臂呈给他看。
青年面不改色,“什么意思?”
黑衣客便又从胸口取出一封信递过去,“嘉安公主亲笔。”
柳璋接过信来,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他的模样和柳山并不大相似,眉疏淡、桃花眼,笑起来带着几分纯然稚气,是最得皇帝欢心的儿子。
“我这位姐姐,自小便如众不同,能在康家手下讨得好处,心思非常人能比,”接过仆从递来的竹叶刀将信封拆开,青年顿了顿,道,“我向来钦佩于她,小时候常常想,为何她不是我一母同胞的阿姐。”
话说了一半,待他漫不经心往下看时便往了言语,目光扫过“刺客城外阻杀”、“欲斩草除根”等字眼时,神色几经变化,最后似乎想笑却没能笑出来。
“三姐这是送东风啊……”
黑衣客:“如何说来?”
柳璋将信递给他。
后者接过看了,边看边说:“齐王在朝中优势本就略胜于您,若叫朝臣知晓他为夺皇位欲手刃亲足,不少人也只道是寻常,帮忙遮掩。”
“你说的我当然明白,但一事牵一事,若要他们知道齐王不仅会为了皇位残害手足,还历来好杀戮,以悲喜断人命,手下冤魂不知凡几,又作何反应?”
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南朝赵翡在太升殿烧火煮人一事才过去几十年。
黑衣客迟疑:“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或许有,可双王相争势均力敌,太需要一枚棋来破了两者之间的平衡。
柳璋如何也不愿失去这样的好机会,“畏畏缩缩难成大事,你即刻安排下去,务必要让人知道,齐王若为君,必是大梁之灾祸。”
“是,那云洲那边?”
柳璋沉吟:“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如此热心,事成之后,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投桃报李。”
说罢,门外忽然一暗,柳璋问:“这是怎么了?”
无声无息出现的影子稍稍矮声,“回殿下,听说是太后午夜惊梦,瞧见五皇子病重,一时间惊惧交加,特意命人将五皇子接入宫中照料,这会儿车马正往玄门而去。”
柳璋嗤笑道:“他倒是好命……”
“您看,我们可要……?”
“不必,稍后再来料理这窝囊废。”
—
桃仙镇。
“要说这火把,还得是老董的手艺。”
“可不是,油掺得刚好,省料不说,又易引燃,说起来最近咱们在巡夜上花了不少银子。”
“花这几个钱能捡条命也不亏,可要是……”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