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特殊,既不在白日,也不是刚入夜,远山朦朦胧胧漏出一丝亮色,此时已是第二日黎明。
偏偏是这样雾霭沉沉的时刻,平时克制有礼的两人隐隐露出真容。
柳山来到门口,奇怪问道:“何事?”
韩英站在台阶下,微微低头:“听闻小公子落水,属下特来问过,是否需要叫郎中。”
“多谢好意,不必了。”她回,“韩护卫还是尽心守着山庄为好,天色尚早,恐有贼人借此混入。”
“小姐放心,昨夜当职的护卫已交班,庄内各处均已部署妥当,属下在巡查中途听说小公子落水,”他顿了顿,道明来意,“虽说是亲戚,但男女不便,不如由韩英来照顾小公子。”
柳山看着他的墨色外袍,出京之时银甲小将威势逼人,人人道他领了个享福的差事,不必打仗,回去后便能加官进爵。
韩英事事谨慎,并不认为自己得了便宜。
如此时期,难为他还能腾出功夫料理沈怜稚。
想必是疑心许久,今日总算察觉出不寻常。
“多谢韩护卫,只是怜稚已服下驱寒汤水,现下正睡着,我并不想假他人之手。”她推辞道。
你来我往,两人话下暗藏机锋。
韩英一如当初对待赵管事那般,假意关心,实则刺探:“小姐,不知这公子是沈家哪房的公子?需不需要我往京里送一封家书。”
柳山闻言,倏尔一笑,“韩公子如此乐于助人,我怎好推辞?您只管送去我外祖家,也好安他们的心。”
两人四目相对,看不清的暗流涌动,就在柳山退后想要关上门时,却见对方抬手一抵,竟想不管不顾闯进来。
交手只在一瞬,韩英的功夫是战场上一步步打下来的,柳山下意识挥拳相向,被顺势化解化解。
女子眼神一厉,似在刹那间动了什么念头,但再次出手时,却硬生生受了青年手刀,当即后退踉跄几步,牡丹色的裙摆散开,仿佛花盛极而开。
“小姐恕罪!”韩英一顿,后退小半步,言语上却并不相让,抱拳道,“属下并非有意,只是那少年出现的时机凑巧,怕乃歹人所冒充,定要前去查看一番。”
柳山捂着肩头,冷声问:“我家的亲戚,你比我还清楚?”
韩英以不变应万变,道:“小姐恕罪。”
沈怜稚受了伤,明眼人一瞧叫能看出他的异常,万不能叫外人看见的。
她稍稍侧身,索性一腿横在门口,斜倚着身后雕花门:“你若要犯上,便进去。”
韩英大约没想到她能做出此举,登时愣住,“您——”
正僵持不下,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姐……”
明明刚才动静不小,却仿佛是聋了一般的袖宝从里间出来,惊讶道,“你们这是?韩英!”
小丫鬟扶着柳山的手臂,脸一拉,看向青年,“你敢放肆?”
“你敢对小姐动粗,等会儿便罚你跪在琼海阁门口,叫路过的下人都看看,没规矩的奴才是什么下场!”
柳山见状,抬手示意她停下,才问:“什么事?”
后者哦了声,似是反应过来:“小公子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面无表情挨完骂的韩英抬脚入内,似是非要看个明白。
而袖宝趁机与她递了个眼神,柳山不动声色舒了口气,亦跟了进去。
暖烘烘的屋子很干净,不带半点女儿家气,而少年被平放在铺了被褥的卧室地板上,双颊泛红,是烧过了的模样,病容明显,没有半点不妥。
大约被他们的动静惊喜,少年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咳嗽一声,“韩护卫,有事?”
“只是听闻小公子落水,怕小姐一人不大方便,特来看看。”
沈怜稚道:“多谢好意,如今我已醒,不劳你费心了。”
韩英却并不离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