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只品相最好。”
柳山一时没说话,她莫名想到每年上供时来永乐宫的奴婢,手里无一不盛满精美物件,如今堪称寒酸,却叫人惊喜。
张家娃娃以为她看不上,巴巴解释:“这是猎狗的种,养好了,冬天能带去山上打猎。”
打猎?
袖宝先被勾起几分兴趣,便亲切问了张管事儿子,叫什么?多大了?可读过书?
娃娃一一答了,又看向柳山,脆生生问:“小姐若喜欢打猎,冬日落雪前,咱们还能一块儿进山。”
然而不等她答,一直沉默坐在侧首的阿猫忽然开口:“阿姐……”
“何事?”女子微微抬眉,虽说对外称他是母家表弟,可这小妖从未以表亲自居,更别说这般亲密亲密地唤她。
无事献殷勤——
少年似是犹豫,道:“我也想要一只狗,你送我吧。”
柳山不由侧眼,疑自己小人之心,可少年朝前走两步,抬手摸着狗崽肉柔软的背毛,瞧着像喜欢,但又少了许多热情。
他跟着自己读了大半月杂书,学了几分装腔作势的本事,竟叫人看不仔细。
兴许见她不应,阿猫又软声叫道:“阿姐……”
柳山稍作犹豫,鬼使神差地应了,“你喜欢,给你就是。”
阿猫当即抱起小狗,毫不留恋往自己卧房的方向去,仿佛怕人争抢似的。
袖宝笑眯眯地拉着张家娃娃的手,“咱们将红薯放到厨房,今儿掌厨的伯伯做了千层糕,咱们顺便拿一碟来,你再和姐姐讲讲打猎的事好不好?”
风吹云动,柳山站在原地瞧他们走远,转身往琼海阁主殿去,“既如此,张管事先去喝杯水,我那儿有上京带来的李公子茶,不算什么好东西,胜在新鲜。”
“不敢不敢,小姐的东西定然是极好的。
“礼尚往来,张管事不必客气。”
三言两语,四下再无多余的人,两人先后入主殿,柳山坐定,轻声问:“宫里,现在情况如何?”
殿门未关,从外看后者依旧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而柳山的角度却能瞧见他稍稍抬头,眼底精光尽显。
浮于表面的生疏褪去,男人低声道: “您离京后第七日,皇上昏迷半刻,说是风寒未愈,加上政务繁忙,这才支持不住,幸而醒来后不见羸势,立储之事便被压了下来,不过齐王和六皇子……依旧是争斗不休。”
“阿弟如何?”
“上京来信说,五皇子似有中毒的迹象。”
柳山凝眉,“不过月余,竟已这般猖狂。”
殿中空寂,若一言不发便静得让人心慌,张管事咽了口唾沫,轻声道:“信上还说……”
“说什么?”
“两治更替之时,若再有动乱龙体不安,咱们恐怕要……早做准备。”
—
“呜……”
初生牛犊不怕虎,阿猫用一根手指将狗崽毛绒绒的脑袋再次抵开,无奈这东西似乎看不懂脸色,以为自己在与它要耍,短腿往地上一扑,又热情地往他腿上爬。
他只得捏着狗崽的后颈皮,这动作似乎弄疼了它,小东西呜嘤一声,阿猫又悻悻将它放下。
少年似是心虚,怕别人偷听了去,将声音压得极低,“我没养过狗,也,也不是真的想要你。”
毛绒绒的小玩意哪里听得懂,听他说话也不过歪着头,半立的双耳搭在一块儿,懵懂极了。
阿猫抿唇,抬手摸着它柔软的背毛,温柔道:“但我定然会照顾好你……”
少年心中暗道,若柳山知道他养狗的居心不良,也当夸他学以致用,不会生气。
——毕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