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茶水还没被来得及送到嘴里,就狠狠地将茶碗拍在桌子上。 “大清只需要一个皇帝,你该明白‘图之于未萌,虑之于未有’的道理,所以哀家看来,那载仪的话,哼,还是除了好。” 隆裕太后精致的金色护甲此刻有些不耐烦地不停敲打着木桌。 此时载沣只觉得额头冒汗,他心想,这老婆子还以为在王府里想要谁死谁就死吗?载仪可是手里握着兵权,想要除掉他?哪有说的那般简单。 而载沣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忌惮着这位摄政权臣——载仪。 极目远眺,积雪斑驳的泥泞道路两旁,孤零零耸立着几株光秃秃的老树,阴沉的天空上掠过几只乌鸦,发出阵阵尖锐的鸣叫,又渐渐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 老北京城,靠近紫禁城门口,是这时最繁华的地段。 可打赤脚的人也不在少数,许多蜷缩在角落的老头,他们几乎是一个模样,大多都一身破布只能顾得到上半身,下半身总会露出那只剩下骨头的瘦黄的大腿,脏兮兮的头发打结,口中只剩下几颗门牙孤零零地站在那。 接连好几日都没有吃饭的他们面如枯槁,干巴巴的脸上尽是褶皱,有些因为地上的观音土吃多了,肚子高高隆起,身体却像竹节虫一般,那样子可怕极了。 他们的眼神麻木,像是死尸,总之不像人,但嘴里却能呼出气来。 他们看着襄亲王府的花轿,都张着嘴抬起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心里发出赞叹。 何其讽刺的画面。 沿街的商贩还是坐着马车的人物也都会瞩目,看着这气派的排场,不由得赞叹,不过是个妾室,襄亲王府竟然这般奢靡。 而随着花轿从侧门的抬入,这场热闹的婚礼便随着宴会正式开始了。 可当富察华萱掀开轿子那一刹那,她愣住了,接着是震怒。 “这是怎么一回事?”富察华萱质问着随行的丫鬟。 玉兰赶忙起身匆匆忙忙过去查看。 走过去一看,那豪华的四人撵轿里竟然空空荡荡,本该在里面的王语如不见了。 “奴婢该死,没有看好五姨奶奶,可我真的不知道五姨奶奶去了哪里?明明这路上我都跟着,没有丝毫差错的啊。” 富察华萱脸色一变“也即是说她进花轿了?” “回福晋,奴婢亲自送姨奶奶进去的。” 富察华萱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变大。 “快,偷偷派些人去找,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而后,富察华萱就心惊胆战地走回了正厅,招待客人。 载仪在酒席上,正小酌着他人赠礼送的花上露,同时出于习惯时不时地观察着四周。 母亲这般心不在焉还有些害怕的模样自然也尽收他的眼底,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自己最忠心的奴仆顺才来。 “去查查,后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顺才是个得力的奴仆,办起事情高效又准确。没过一会,就匆匆跑回了载仪身旁,轻轻地在其耳边说着。 载仪听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纤细又布满青筋的手此时不断地摩擦着小小的茶杯。 不一会,他细长的丹凤眼闭了起来,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眶,不断喘出粗气。 接着粗糙的大手强硬地抚摸着冰冷的西洋手表的外壳。 看到时针的归整,他终于缓缓起身,走出了府邸。 大街上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为这座千年的帝王之都染上了许多烟火气,载仪迈着大长腿穿梭在人流之中。 他低头看着沿街地上的血迹,心中猜测起来。 他顺着这滴滴点点的血迹,仔细寻着。 血迹在一处偏僻的拐角停了下来,载仪迈着四方步缓缓走过去。 果真,那无人的角落有一架轿子,不过那并不是王府的那座奢侈的花轿。 载仪缓缓打开了轿子的门帘,而此时的阳光不知为何从浮云中缓缓露出身影。 低矮的轿子内,少女似要悄然沉睡,满头墨发如丝绸一般随意的铺散在肩上,而那原本头戴的珠钗和凤钗珠翠此时都歪歪倒倒的一旁,阳光缓缓洒落在她如圆月般明媚的脸上,只见那如蝶翼般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王语如虚弱地抬眸看向载仪。 此时她的手腕划开了一道口子,断线的血珠沿着手腕滑落,嘀嗒,好似落在地上化作一朵艳丽的红花朵。 载仪看到此景,叹了口气,将自己名贵的朝服狠狠撕下一块布,急忙包裹在少女的手腕处。 “不许···不许救我。”少女虚弱的声音像是破碎的珠串一般,根本连不成句。 载仪没有说话,依旧我行我素地包扎着王语如的伤口。 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