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澜坐在书桌后,面前摆着素描纸和几张金薄片,旁边的笔筒里放着几支铅笔和几把刻刀。君澧现在她的右侧,苍白的手在素描纸上点了点,最后指着上面的一幅“天狗食月图”,说:“先刻这个,构图简单,容易掌握。”
“好。”
陆听澜点点头,这些图都是她之前画的。天狗食月没有那么复杂的线条,只需要刻出狗和月亮就好了,其中最重要的是对天狗神态的把握。
她将图稿蒙在金薄片上对了对,定下关键点,又将图稿拿开,把一块长方形木板垫在金薄片下面,一手拿刻刀磨,一手顺着磨出来的凸面按压。
徐翊明说女生不适合刻镂,其实也算有据可依。因为刻镂中,“磨”这一步尤其需要对力度的掌握,女性在力量上不占优势,再加上旧社会“传男不传女”的陋习,学刻镂的一直是男性居多,这次技能大赛,算上陆听澜就三个女生,名次还都不算好。
但陆听澜并不觉得女生就比男生差,她初学刻的时候也是被陆桥山夸过的,她不信自己学不好。
水色的唇紧抿着,她表情严肃,眼神专注。
君澧边看边提醒:“注意狗身体边缘的线条,要有弧度,不然缺乏生气,就是死物。”
陆听澜留神一看,自己有一段线条是僵直的,她不气馁,用刻刀一点点将它还原,重新磨按。
过了好一会儿,又经过几次指导修改,大体形状终于磨出来了,她递给君澧看,君澧审视一番,点头:“不错,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陆听澜小小松了口气,换了把细一点的刻刀挑出天狗的眼睛、鼻子、嘴还有脚掌的形状。这一步比较精细,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君澧略略靠近了些。陆听澜只觉左侧的凉意突然更浓郁了几分,正常人对阴气的敏感还是让她条件反射的一顿。
她的脸红了红,人家是在帮她,她不能表现得不礼貌。
君澧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蹙眉,略略收敛自身的气息,道:“专心点,天狗的神态最重要。”
“啊…哦,知道了。”
陆听澜小声回答,忙专注于手下。
这幅图比较简单,很快她就将第三步完成了,君澧表示没什么问题,陆听澜直接开始勾勒。
这是赋予图案灵魂的一步,陆听澜用笔刀勾勒出天狗的尾巴以及头顶的毛发,还有身上的纹理,以便图案更加富于动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只剩下金属摩擦的声音,陆听澜的鼻尖渗出了汗,鬓角的碎发也有一点湿黏。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张“天狗食月”的金薄刻镂像终于完成。
陆听澜长出一口气,将成品递到君澧手上,期期艾艾地问:“怎么样?”
君澧捏着金薄片,将它贴在脆纸板上,伸长手臂举高,手上的艺术,一定要上墙才能看出好坏。陆听澜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地捏住衣服。
“这里,”君澧将纸板放回桌面,苍白的手指点在天狗的眼睛上,“眼珠挑得不够清晰,要注意角度和力度。”
陆听澜凑过去看,果然左眼眼珠挑得有些浅了,于是食月的气势也丢了几分,因为太过细节,她在刻镂的时候没注意到。
眼中出现几分懊恼,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还有吗?”
“没有了。”
她在刻镂上,还是有些基础的,或者可以说,天分。
陆听澜闻言忍不住有些高兴,便见他神情冷淡,继续道:“简单的图案更适合目前的你。”
这是还在说她今天刻《消暑纳凉图》的事了。陆听澜抿抿唇,小声辩驳:“太简单了不占优势……”
入门级的图案,在比赛上也拿不到好分数。君澧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不是批评她,只是表达自己的看法,陆听澜并没有达到她父亲的高度,想要真正刻出好作品,继承家族衣钵,还要从简单的刻起,循序渐进。
“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