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维克没有回应哈维对自己职业的声明,“它是你的盔甲,它能给你以勇气。”
哈维皱起眉头。
“啊,我又看到你拿着一枚硬币。你想要去掉硬币的反面,只留下正面——但都是徒劳。”
“因为每个硬币都有两面?”
“是啊,”女巫的嗓子里似乎挤出了一声笑,“每个硬币都有两面。”
这个俗语的引用真够唐突的。哈维想着,眉头皱得更深了。
“啊,最后这是什么?一棵树。”
“一棵树?”哈维抬起头。
“一棵树,树下长着草。”
“什么样的树?”
“小树,会开花的小树,你喜欢花吗,先生?”
哈维莫名地不敢回答,眼神又低了下去。维尔维克倒也并不介意哈维的默不作声,继续说着:
“树长得很好,草也不赖,但是,啊,我看到草的根须正在土壤下、在看不见的地方迅速生长。它们会影响到这棵树吗?用它们潜滋暗长的根须夺取树的养料?我不知道。您也不知道,因为您在放任它们自由生长,您还没有想到要去当一名园丁,为什么?因为您是医生吗?”
哈维突然像被刺了一下似的,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怎么了。他仰起头看着女巫的眼睛:
“这就是您的占卜结果?我从来不知道占卜结果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的。”
“一般来说,我不会这么和我的顾客这么说话。”维尔维克不紧不慢,“但这次是个例外,因为,您来接受水晶球的注视并非完全出于自愿,您不见得愿意听到那些最为直接的答案。”
哈维心中一沉。
“啊……水晶球揭示的景象就到这里了。”女巫眯起眼睛,“不过,我要提醒您,水晶球里展示的东西未必总是定局。”
“是吗?但我今后依旧会是医生,硬币也依旧不会只有一面。”
“我说不好,”维尔维克轻轻摇头,黑色的指甲在桌面上划拉着,“但或许有一天,您会想当一名园丁的——难道不会吗?”
哈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礼节性地道了谢,然后沉默着起身,走向艾利欧特,还有已经跟他站在了一起的伊凡和阿比盖尔。
“我从来不知道女巫占卜会有这样的结果。”听完哈维的转述(他老老实实地全部讲了出来,因为他也弄不清楚哪些适合说出来,哪些不适合),阿比盖尔评价说。她手指玩着一绺紫发,没有看向哈维,而是看向伊凡。
“这个结果确实挺新鲜,我以为她会说些更具体的东西,比如某个人的名字之类的。”伊凡表示同意。
哈维揉揉太阳穴,如果说刚刚的占卜已经算不得愉快,那么对这段经历的讲述更是让他不大舒服:
“大概也是我提问的方式有问题吧,艾利欧特,你觉得这能帮到你吗?”
“当然,哦,当然!”艾利欧特显然是所有人当中最兴奋的那个,“医生的白大褂就是他们的盔甲,这个比喻很妙!只是我未必会在书里设置医生……”
“硬币的两面你怎么看?”伊凡问。
“既然是从女巫嘴里说出来,大概也不能按俗语的意思理解吧?”艾利欧特摸着他好看的下巴,“我猜是指一些两难的处境?想要减弱坏的影响,但坏影响和好影响不可分割?”
“既然水晶球揭示的是有关您的问题,您怎么想?会是您目前面对的某些难题吗?”伊凡问哈维。
哈维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被那个女巫这样审视内心叫我不太舒服。”
“我明白,我明白。”伊凡安慰地拍拍哈维的肩膀,“我也是因为这个没去找她占卜的。”
哈维看着伊凡感激地笑了。
“最后,关于那棵树……”艾利欧特指尖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毫无头绪,但似乎是个很有内涵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