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实在是这位病人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哈里斯太太补充,“我现在还记得她关于月亮的那些话,她是信了什么特别的宗教,对吧?您了解这个吗?”
“我知道,那是她家乡的信仰。”
见哈里斯太太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的意思,哈维忍不住问:
“请原谅,她说了……关于月亮的事情?她和您讲了她家乡的传统吗?”
“和我?哦,没有,是和一位病人家属,确切地说,是和一个小女孩。我无意偷听别人的对话,只是当时我刚好在护士站,离等候区很近,就听到了她讲的那个传说。”
“她难道也给您讲故事了?”哈里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哈维。
“不——怎么说呢,讲当然是讲了,但不是在工作时间,也不是和月亮有关的,更称不上传说。”哈维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说,“应该叫做历史故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我们听到的东西很不一样。”哈里斯太太笑笑,“其实在我听来,她讲的传说有点像给小孩听的童话,当然,也可能是她为了哄那个孩子而做了些改编,或者挑了最适合小孩子的那部分。”
说完,她看着哈维,似乎在观察他是否感兴趣。
是的,哈维感兴趣,但他不想表露出这种兴趣,或许他觉得这种兴趣在这种场合有些不合时宜,又或许他是受到了哈里斯夫人的影响,认为自己不能对这种哄小孩的东西表示关心。他看了一眼哈里斯太太,又低头避开夫妻俩的眼神,叉子扎向一颗青豆,却“啪”地一下滑到了盘子上。
“没有到童话那种程度吧,亲爱的,”哈里斯清清嗓子,“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些宗教故事嘛,和民间流传的那些由巴的故事挺像的,只不过是加入了一些孩子会喜欢的元素,什么精灵啊月亮之类的,你还记得的吧?”
“记得不算太清楚,印象比较深的大概就是有关精灵的那部分,”哈里斯太太瞄了哈维一眼,“什么最高的树上那片最高的树叶离月亮最近,所以孕育了有关生死的精灵,精灵会在月圆之夜带走人的灵魂,但有一只特别的精灵会偷偷把灵魂带回来,让人死而复生……我记不得具体是怎么说的了,但您懂的,就是那种哄孩子的故事。”
“为什么离月亮近就能孕育有关生死的精灵?”
“您和那个小女孩问的问题一模一样。”哈里斯笑起来。
“我以为这个问题能问住她呢,结果她回答得很自然,”哈里斯太太一摊手,“她说,因为月亮到了最弯的时候就会开始变圆,最圆的时候又会开始变弯,就像人由生到死,然后死而复生。”
“那个孩子是大人带来医院的,”哈里斯补充说,“他们家有个亲人刚刚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大人们在激动,那个孩子就趁机跑掉了,您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办法理解生死,不能和大人共情。她和安娜说那个病人‘死了又活了’,又讲了大人们的‘奇怪反应’,安娜才给她讲了这么个故事——正好当天就是满月,是那个调皮的精灵让人死而复生的时令。”
“真巧啊,我猜,至少这能让那个孩子对生和死有一点点概念。”
“但愿吧,”哈里斯太太勉强说,“只是我个人不喜欢‘死而复生’这种情节。我相信科学,正统的宗教我都不大能接受,更不用说这种……偏门的小道故事。”
“不至于,亲爱的,”哈里斯拍拍妻子的手背,“这只是个给孩子讲的故事,你不能要求这里面包含太多太现实的东西。”
“您不妨就把它当成个童话?”哈维也尝试着劝了一句。
“有道理。”哈里斯太太客客气气地应着,但并不像被说服了的样子,“总之,那孩子挺喜欢那个故事,听完就嚷嚷着要回大人那里,去看看那个‘被精灵带回来的’亲人,那年轻姑娘也就带着她找我来问回去的路了,还一路把那小姑娘送了回去。”
“听起来小姑娘很喜欢她。”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