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觉得我脑子很奇怪,只能安慰自己,他表现得还是挺温柔的,还对我说医生会为病人保密——我是不是该庆幸遇见的是他?之后我去杂货店,还晕头转向地问了老板“鹈鹕镇的人是不是习惯在家里或餐厅吃饭”,天哪,现在想起来我都想给自己两拳。
其实我的难过还是因为自己,今天我的大脑很奇怪(虽然一直都挺奇怪的吧),因为我刚刚发现我的奇达斯奇茶喝完了,唉,我该检查一下那个罐子的,或者从一开始就不该用不透明的罐子。或者,我也可以先去镇上的商店买些速溶咖啡喝掉,再开始一天的工作(写到这里时,安娜忍不住看了看桌面上那个标着字母J的盒子),但当时,唉,我可能确实被收获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甚至可能因此有些过于乐观,觉得这几天的运动量可以战胜我的□□依赖——结果你也看到了,完全不像我想的那样。
我本来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这是最让我难过的地方。
我很不想继续成为话题……尽管我知道他们没做错什么,但我也没做错什么……
对了,你真的也愿意过来吗?说真的,我特别期待和你一起工作,而且,虽然很难说我现在生活得好不好,但在农场上的工作本身还是挺棒的,可能暂时没有你手头的工作赚钱,但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还能锻炼身体——这也是我最后选择过来的原因之一嘛,你知道的。另一方面,我真心觉得来这里工作会对你有好处,何况你肯定比我更能适应这里。住处的话,我相信镇上的木匠有能力再盖一间小农舍给你,钱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希望不会很多。当然,如果你之前只是说着玩的,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P.S 我今天摘了一朵很漂亮的黄水仙,可惜现在光线不大好,明天拍下来给你看。
安娜
春季6日凌晨于鹈鹕镇
安娜放下笔,拈起信纸轻轻抖动,好让上面的字迹尽快晾干,然后借着灯光浏览了一遍。行文是不是有点过于啰嗦了?算了,伊凡大概也已经习惯了我一到晚上就过分细腻的情绪,再说,这人矫情起来还更甚于我。
这么想着,安娜并没有伸手去拿信封,而是掏出手机,小心地照下了那张信纸,确认照片上字迹清晰后,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键,最后点击发送。
“洗洗睡吧。”她对自己说。
正在她钻进被窝时,手机屏幕突然一亮,看到伊凡的名字,她先是有些惊喜,然后又心中一沉。
他也还是没有睡?
点开消息,一张同样写着字的信纸照片弹了出来,飘忽的笔迹隐约透露出写字人的疲惫。
安娜:
好吧,当时说要去投奔你,我可能有点开玩笑的成分,但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又查了些资料,感觉也未尝不可,农场工作的前景比我当时想的要好上很多;另一方面,我最近的身心压力确实也过大了,或许真如你所说,干干农活还要更有益于身心。至于农舍的钱,既然是我住的地方,我出钱也是应该的,你别有压力。
你今天的事没有那么可怕啦,大多数医生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尤其是社区医生,没有职业道德是干不下去的,何况为病人保密不只是职业道德,还是职业规范,管不住嘴的大夫可是会被行业内处分的。至于杂货店老板那边,你就找时间把问我的那个问题拿去问他呗,就是“那个医生为什么要在花园吃饭”,这样你的那个问题就不突兀啦,只是对一些镇民的日常好奇而已。
(而且这么说起来,那个医生不也挺特别的嘛,大中午的干嘛跑到户外吃饭,跟你一样的不一样——这么想会感觉好点?)
啊,你所说的对那棵树的共情,我完全理解,并且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完全合理。关于□□依赖,我想还是不要突然停掉,慢慢减量比较好?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去听听医生的建议。当然,速溶咖啡不会有奇达斯奇茶好喝,这是肯定的,哈哈。
不必太难过,再强大的人都会不断犯错,不用为一点小事苛责自己。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