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安石、司马光曾都招揽过张斐,但张斐始终不表态,以各种理由婉拒,原因就在于,他寄望于同时得到保守派和革新派的支持。 到底他底子还是太薄了,但野心又不小,他必须要得到改革和保守的支持,才能够有所作为。 话说回来,这两派也真是不好选。 目前来说,王安石这派显然得势,但却缺乏吏治整顿,如果跟着王安石混,这后续麻烦事将会非常多,一不留神,他也会被卷入其中。 司马光这派虽然暂时不占优势,但保守派内部是人才济济,兵强马壮,底蕴要更深厚。 最好的办法,就是两家通吃。 赵顼躲在后面,为他兜底就行。 ...... 检察院门前。 “二哥,你还好吧?” 见到苏轼出得门来,苏辙是立刻迎来上去,打量着哥哥,是长松一口气。 “我没事,真是抱歉,让三弟担心了。” 话是跟苏辙说得,但苏轼的目光却飘向一旁的司马光,仿佛也是对司马光说得。 范纯仁向司马光拱手道:“真是抱歉,纯仁令大家都失望了。” 这一笔账他认,被许遵审问过后,他也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检控官,他也愿意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司马光叹道:“其实怨不得你们,实不相瞒,我也未有考虑到这一点,此事也令我受益匪浅,这公检法,可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难,若是要捍卫律法,那就必须舍弃许多东西。” 范纯仁闻言,是眉头紧锁。 在这期间,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与传统法家相比,是都有着极大的区别。 法家说到底,就还是治国之道,如果是站在法家的立场上,他们这么说,其实是没有毛病的。 法家本身就是一种政治立场,政治理念。 但随着公检法的成立,这律法就变成治国的底线,而不是治国之道,要追求治国之道,就别待在公检法,去政事堂。 待在公检法,捍卫的就是律法。 凡事都得以律法为先,就不能让自己的立场去左右自己的选择,一旦主观立场引导司法,这问题真的就大了,也必然会重蹈覆辙。 司马光见范纯仁面露沮丧,不禁问道:“但不知你们可还有信心继续担任这检控官?” 苏轼立刻道:“有。” “哥。” 苏辙赶紧用眼神制止苏轼。 他觉得他哥这性格,真的不适合这严谨公检法。 苏轼却异常认真道:“如果我就此退缩,那我将来还能干成什么事,此次教训也是白挨了。” 范纯仁点头道:“子瞻言之有理,而且此次教训令我更想继续担任这检控官。” 当他领悟到,这公检法是在捍卫底线时,他反而对于这公检法是充满了憧憬。 因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饶是铁面无私的包拯,在许多事上面,他是带有明显政治立场的,他甚至恨不得立刻就飞到登州赴任。 司马光点点头道:“你们记住,你们是去建设公检法的,与新政毫无关系。” 苏轼笑道:“我倒是认为,我们此去,也算是在帮助王介甫变法。” 司马光愣了下,呵呵道:“你能这般想,那我就放心了。” 苏轼顿时一脸怨气道:“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只那王介甫不肯听人劝。” 司马光叹道:“他要愿意听劝,也轮不到你们来劝。” 苏轼打量了下司马光,“司马学士不也一样么。” “......?” ....... 政事堂在第二日,就马上下达政令,公布此桉的结果。 而这就是为什么赵顼邀请所有宰相参与会议的原因,如果是他单方面下旨,肯定会引来不少人的反对。 因为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王安石在打击政敌,是王安石在耍赖,如果检察院还有调查制置二府条例司的权力,他们早就去了。 很多大臣对这个结果是非常不满的。 但是如果宰相们都认同,至少能够稳住局面。 而随着范纯仁、苏轼、谷济等人的即将离京,王安石真是赢来一个梦幻般的开局。 要知道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因为经此一桉,许多官员开始倒向革新派,双方势力的天平开始发生变化。 而王安石目前又正缺人马,因为均输法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去支撑,之前各地一成不变,每年固定收就是了,不需要多少人,而如今不但要看情况收税,还得去各地贱买贵卖,这较之之前,所需官员可能十倍都不止。 这也是为什么苏轼认为王安石有些操之过急,此举会加重冗官之祸。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