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定之后,李嗣兴便立即带着手下亲兵,离开自家居所,一路来到了晋王李定国的府上。 李定国的府宅,自他生病交权以来,早已被李嗣兴的手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看护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这些看门的手下,见到李嗣兴到来,立即让开通路,带他带着一众亲兵进去。 此时天色已晚,李定国刚刚吃了药,又喝了一碗稀粥,正半躺在床上休息,忽听到外面走廊传来哗哗的脚步声,不禁十分惊疑。 这时,他的一名随身护卫,一脸惊惶地从外面急急闯入。 护卫来不及施礼,便对李定国大声嚷道:“晋王殿下!世子带着一众亲兵,一路朝内堂来了。我等已告知他晋王殿下您已睡下,世子却依旧不管不故地径直走来,这个……” 他一语未完,李嗣兴与一众亲兵已是昂然而入。 一脸阴沉的李嗣兴,扫了一眼那名瑟瑟发抖的贴身护卫,便冷喝道:“你等退下,吾有要话,要与父王单独谈谈。” 闻得此令,侍奉的几名护卫,有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蹦跳离开。偌大一间卧房,仅留有李嗣兴与几名随身亲兵,以及正床上微闭双目不发一语的李定国。 李嗣兴快步上前,来到李定国面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他这一跪,李定国微闭的双眼只是略略一扫,却并没有半点动静,也没有半句话说。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压抑至极静默,父子二人的呼吸声彼此清晰可闻。 “父王,儿臣来此,是一件要事,要父王答应。”终于,还是李嗣兴先开了口。他声音冰冷,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表情。 李定国缓缓睁开双眼,干瘦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是么,连商量都没有,就要为父答应你,这就是你与父王说话的态度?”李定国轻声一叹,脸上便泛起了嘲讽的笑容:“说吧,是不是打算要挟迫本王,向城外的清虏开门献降,以求一个荣华富贵与锦绣前程?” 李嗣兴闻言一怔,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如何回话。 他没想到,自己话尚未说出口来,李定国就一举捅破自己的宵小心思,让他原本想好的应对话语,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过,他略略一想,便瓮声瓮气地回道:“父王既已知晓此事,那儿臣便斗胆明言了。现在清军大举压境,兵马数量足有我军近十倍,敌强我弱,却是何以挡之!故儿臣思来想去,又复与部众详细商谈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在这敌众我寡难以应敌的情况下,为保全手下军兵以及一城百姓之性命,孩儿决定献城归降清廷,以为善策……” 他一语未完,原本半躺在床上的李定国,忽然暴怒起来。他一把抓起一旁的一个竹皮靠枕,便朝李嗣兴狠狠砸了过来。 李定国骤然发难,李嗣兴猝不及防,夺的一声闷响,被这个狠狠扔来的竹皮靠枕给砸中了脑袋。 一缕暗红的血丝,象条蜿蜒的小蛇一般,从他额头上悄然爬了下来。李嗣兴却犹是木然跪立,并没有抬手去擦拭伤口处流下的血迹。 甚至一旁有名军兵上前,想要帮他拭干净,都被他摆手拒绝了。 李定国痛苦地闭上眼睛,仰天喊道:“苍天啊!为何李某一心忠君报国,一心想要复兴我华夏社稷,最终却要得落一个,复国无望又被亲生儿子背叛出卖的可悲下场!我李定国到底是前世作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样一个无君无父,辱尽祖宗的犬子啊!” 他悲哀地喊完,一扭头,两道凌厉的目光,宛如两柄锋利的剑刃,直直地戳在李嗣兴的脸上。 “哼!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卖祖求荣叛国叛君之辈,当日你试图暗害太子殿下之时,本王就该狠下心来,将你这个腌臜贼厮,给一举灭杀,如何还会地留你到今日!来人!快来人!快给本王拿下这个逆子,即刻处决,以正国法!” 李定国连喊数声,但房内与门外,俱是一片安静,仿佛他的喊话,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这一刻,李定国心如刀绞。他长叹一声,垂下头去。 “李嗣兴,你听好了,若你还稍稍顾与本王还有些须父子之情,就给我一个痛快了断!我身受国恩,叨食朝禄,宁死于你这贼子之手,也绝不会向清虏屈膝投降!” 李定国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那鲜血流了半张脸孔表情十分狰狞的李嗣兴,却依旧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半句话。 见他不说话,李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