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黎维卿这句沉稳有力地回答,让朱慈煊不禁目光一亮。 好一个不恃人叛我,但恃我不可叛,说得还真是颇有道理呢。 “黎爱卿,你且详说下去。” 黎维卿目光炯炯地继续道:“殿下,说实话,将领们表面效忠,但暗藏私心,为自己谋取更好的前程,实在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哪怕是在表面上看起来忠君爱国之辈,但内心究竟如何作想,却是人心隔肚皮,难知得很呢。而在将来,此人是否会被细作或他人收买,亦是无从知晓。从这一点来说,殿下之策略,只能说会起到一定的预防效果,但若要制其根本,却是远远不够的。” “那你认为,需得如何行事,才是正确之举呢?” 黎维卿直视着朱慈煊探询的目光,低低道:“在下认为,想要直正防止将领叛变,防止他们将国家给予的兵马成为自家的私兵,唯一的办法,就是分权。” “分权?” “对,就是分权。在下认为,如要制约将领,让他们难以将军队弄成自家的私兵。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节制其在军中的权力,使他们只有领兵打仗的权利,却没有擅作威福的机会!”黎维卿沉声道。 “唔,这样呀。”朱慈煊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殿下,若是一个普通士兵,想要谋逆作乱,但其毕竟只有一已之力,匹夫之勇,纵要生乱,祸害亦是有限。若是拥有了成千上万兵马的高级将领,他们裹胁属下军兵一齐作乱,就可割据城池,叛变通敌,其为祸可就甚矣!而一旦他们真的起事谋反,那对于大明来说,无异于是被人从背后狠捅一刀,受到的伤害,反而比正面对战的敌虏更甚啊。”黎维卿一脸诚恳地说道。 朱慈煊听到这里,不觉暗暗地点了点头。 是啊,一将之叛,其作祸为乱的程度,当然会远远地超过手下的普通士兵,甚至一般的文官亦是远远不及呢。 宋太祖赵匡胤就曾说过:“一个武将,所能造成的祸害,远远超了一个比他等级更高的文官。”从这一点来说,在自己现在势力迅速扩大的局面下,如何控制手下的武将,他们从根本上没有叛变的能力,是一件十分重要又紧迫的任务。 朱慈煊看着对面慷慨陈词的黎维卿,心下不禁幽幽一叹。 这个黎维卿,本以为他只不过是一名善于言谈的说客之类人物,却没想到,此人的心计,却还这般忠心耿耿又深刻入骨,倒是自已往日颇有些轻看他了。 朱慈煊沉吟了下,复问道:“爱卿,那依你之见,孤接下来,却该如何行事方好呢?” 黎维卿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他卖关子一般地跷着脚,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咕嘟地连喝数口,才放下杯子,继续与朱慈煊交谈。 “殿下,你可否还曾记得,崇祯年间,皇上一直不停地往各军镇之中,派出监军之事?” 朱慈煊闻言,又是一怔。 崇祯这般派出监军去控制军镇之事,朱慈煊前世读过的明史,以及今世所残留的回忆,都仍旧记得。 此时此记得,朱慈煊的脑海中,立刻跳出前世所读的明史中,一些粗疏的记载: “崇祯五年十一月,崇祯下令,分派太监前往各处监察军镇。李奇茂监视陕西;刘允中监视山西,王应朝监视关宁,吴直监视登岛……” “崇祯六年夏,帝命太监陈大金、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等人,皆为内中军,会各抚道,分入曹文诏、左良玉诸营,以监其军……” “崇祯六年六月,帝复命太监高起潜,往监宁锦,张国元监视山西、石塘等路。各路监军至军镇之中,需监其将校,综核兵饷……” 就在朱慈煊沉浸于回忆之中时,黎维卿的一句问话,将他拉回现实。 “殿下,您可知道,当年的崇祯先帝,之所以要这样接连不断地入军镇之中,派出太监担任监军,却是何故呢?” 朱慈煊眼神复杂地看着黎维卿,然后缓缓答道:“这个么,孤认为,当是官军作战不力,圣上担忧将领不肯尽心,才派出监军,前往各处军镇,以监核督促各名将领,能够尽心尽力地为国效劳罢了。” 黎维卿笑了笑,声音低沉地回道:“殿下,在下认为,您只说对了一方面,却并没看看到先帝的良苦用心。在下在想,当日圣上这般做,其实亦是无奈之举。因为他派出监军,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将领私下与鞑子或流寇沟通,欺瞒朝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