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脸色变得铁青,随即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朕谁都不问,闯贼退兵之前,谁也休想离京,等到城破那一日,大家一起死就是!” 他自以为说的慷慨激昂,必有臣下云集响应。然而环视大殿之内,群臣依旧是低着头,心中不由涌起了一股悲凉。 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凝眉沉思,有人低声啜泣。 他一向视之为倚柱的内阁首辅,包括这些年一一提拔起来的股肱之臣,在这危机关头,却没有人站出来发声建言。 沉默。 左都御史李邦华再也忍耐不住,昂声说道:“陛下,诸臣之言,皆为大谬,深误国事。如今贼寇势大,京城疲敝,万难死守,不若答应闯贼的条件,解了眼下的困局,再徐徐图之。” 李邦华话音刚落,光时亨登时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怒斥道:“李邦华,我皇明无卑躬屈膝之君主,你身为左都御史,不去参维纲纪、纠失检奸,却力劝陛下与闯贼讲和,要陷陛下于何地?” 光时亨说完,朝崇祯躬身道:“皇上,这个李邦华是闯贼的奸细,须要好好查他一番!” 李邦华身为左都御史,掌管着都察院院事,在朝堂之上,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御史科道,都在都察院的管辖之内。 一个小小的兵科给事中,竟敢直呼自己的名字,李邦华面色铁青,和崇祯说道:“当年姬昌有羑里之囚,始有周兴八百年,勾践卧薪尝胆,终有吞吴之日,秦皇有赵国羁旅,汉高祖有白登之盟,即便是太祖高皇帝,当年未封吴王之时,也和王保保有过君子之盟。所谓知耻近乎勇,一时忍辱负重,换来日后千秋太平,此诚万世之明君也!” “你这是强词夺理……” “光时亨,你闭嘴!” 崇祯强行打断了光时亨的话,凝视着李邦华道:“如你所言,谁可为使?” 李邦华道:“兹事体大,臣愿为和谈主官,前去闯贼大营商讨和谈事宜。” 听到有人应承下来和谈的差事,崇祯脸色舒缓,思索起此事的得失。 若是能就此议和,便解了眼下的困局。李邦华所言不错,自古明君皆有两难之时,一时忍辱,算不了什么。 至于如何应对和谈之后的舆论,那也无甚困难之处。 既然李邦华为主使,就该担下私款辱国的罪名,且在诏狱关上几年,日后再提拔就是。 想通了这些,崇祯心下再无犹疑。正要下旨,兵部尚书张缙彦却道:“皇上,臣有一事不明,需向李邦华讨教。” 崇祯不由一愣,不满道:“张缙彦,你有什么话,直接问便是。” 张缙彦当即问道:“李孟暗,贼寇气焰嚣张。和谈万难成功,若是和谈不成,不知你还会不会回来?” 听到张缙彦的讽刺,李邦华勃然大怒道:“我李邦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那可不好说,你比李建泰如何?那李建泰口口声声代天出征,还不是献保定投闯贼而去?皇上,李邦华巧言令色,以和谈之名意图潜逃,不可不察呀!” 崇祯看了看张缙彦,又看了看李邦华,又迟疑了起来。 难得有人提出了和谈之议,颇合他的心意。 可张缙彦说的也不错,如李建泰那般声誉卓著之人,还不是叛变投敌。 这个李邦华早年与东林有牵扯,其后宦海浮沉,不知其秉性如何。若是中途逃跑,不但和谈不成,更是丢了他的面子。 可满朝文武之中,只有李邦华站了出来,若不派他前去,又能派谁去和谈呢? 正在崇祯左右为难之时,坐在他身旁的朱慈烺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儿臣身为太子,一丝一饭皆取之于民,既受万民供养,理当为社稷献身,为父皇分忧,和谈一事,不如就由儿臣前去。” 看到竟然是身旁的朱慈烺,崇祯先是一阵欣慰,接着便下意识的拒道:“小孩儿休要胡闹,此为国家大计,非柱石之臣不能胜任。” 朱慈烺道:“若是京城破,繁华皆为齑粉,同样是死,倒不如博上一博。儿臣此去,抱必死之决心,与闯贼尽力周旋,决不会坏了父皇的名声。” 看到太子挺身而出,当即就有无数道希冀的目光定在了这对父子身上,等着崇祯决断。 当年崇祯授意宣大总督陈新甲与后金和谈,后因事情泄露,群臣哗然,引无数人上疏参劾,更有御史言官指斥崇祯有辱国体。 崇祯失了面子,只得将全部责任推到了陈新甲的头上,以私款辱国、失陷城寨
第十一章 挺身(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