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祝黎明白这份心情,却体会不到,只是依稀觉得有些羡慕。
一个人若是能永远这般真挚赤诚,洒脱恣意,如此度过的一生,想必亦是精彩绝伦。
可惜,这不会是他的人生。祝黎望着视野内越来越近的草屋,蛛网下浮动的尘埃在斑驳的余晖中飘旋。他又记起与卫灵最后的交谈,在灰尘遍布的牢房中,女子双眸含笑,问他,为什么不愿进来,是怕脏了衣裳,还是脏了尊严。
祝黎那时没有言语,此刻却禁不住心说:你看,如今我还是进来了,想的却是怎么尽快出去,真是既脏了衣裳,也脏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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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江风徘徊低吟,犹如数百里外焦土之上孤魂的悲泣。酒家怕沾染阴气,早早就闭店熄了灯。
榻前散落着几个空坛,阿越蜷缩在窗边,已经捱过燥热痛苦,沉眠于霜雪般清冷的月光中。
她以为自己这样能够睡得踏实些,可还是做了梦。
梦里眼前罩着一团拨不开的迷雾,她茫然站在山间,只见脚下阡陌纵横,远眺却看不到尽头。
直到动听的歌声从某处传来,她顿了顿,疑惑地循声而去。
迷雾渐渐散开,悬崖边坐着一个少年,哼着熟悉的曲调。阿越听出了歌谣,也认出了背影,想要呼唤的冲动涌上心头。
“南渊神鸟,赤目玄羽。”
从不曾如此清晰的人声银针般刺入脑海,搅动了凝滞的思绪。阿越愣住,竭力回想。少年也停顿不语,世界仿佛定格。
良久后,她听见自己用嘶哑的声音答道:“朝闻其声,暮见其影。”
旋即,虚幻的景象开始剧烈震动。
少年转过头来,用一张被黑血模糊了五官的面孔,冲他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饲之以肉,续寿长命,悦之以血,极乐无尽。”
阿越大惊,醒时天明。
玲珑山顶钟声响起,扬国十年未有的大庆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