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我们嬉闹是一阵不知疲倦的敲门声,一开始在兴头上,根本没有旁的心思去理会插曲,后来也再装不了视若无睹,只好败下阵来,去回应门外的打扰讯息。
墨染已经换好了衣服,招呼着让我待在妆台继续,自己去一探究竟,我应下来,手没停。
“公子们此时前来有何贵干?”我听见墨染带着好奇的语气,看来是有不速之客光临。
“我与这位贵客是在街口相遇的,得知目的地都是你这里,便同行了一小段距离。我是来寻今日那位特别嘉宾,有些事情需要尽快让她知悉。我将人接走了,正好可以为姑娘腾出时间来,好生招待我身边这位。怎么不见她的踪迹?阿紫?”听这声音,应当是言明。
我正要搭腔,另一个声音却更快一步响起:“阿紫?”他只是若有所思地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便顿在了原地。
“公子若有要事相商,是否需要我们回避?”墨染的声音及时出现解围。
“如果可以的话,那麻烦了。”言明没觉得不妥,采纳了这个建议。
一阵脚步声后,门合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被听清。
我回过神来,平复了飘远的思绪,才缓慢开了口:“在这里。”我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招呼言明来寻。
我刚将手中的笔放下转身,言明也刚绕过了屏风,正好与我照面。
他神情古怪地看着我的脸,想来是有不少问题,但也许出于礼貌,只问了最显而易见的:“怎么样?兴致是否已尽?”
“还没,这样问,你这赠礼莫非还有时限?”我转回身,观察起镜子里的自己,基本上还原了几年前的造型,可惜还原不了当时的心境。
酒劲慢慢退去,快乐逐渐离席。
“那倒没有,只是我担心凌隐也许会有麻烦,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来搅你这意犹未尽的局。”他答得有些局促,还是有一些抱歉的真心。
“我不给他添乱就已经算是难得,你是怎么认为我有能力解决他所遇到的难题?你言明该是对这个地方最熟悉,论解决问题,有你哪里还需要旁的人参与?再说,你这猜测到底有几分准确性?有什么根据?若是这些解释不清,我可要认为你是故意来搅局。”我撑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言明,压抑住心底升腾的担心,懒散地列出一个个问题。
他欲言又止了好一阵,终于组织好了言语:“今晚他接受的,是慕璇的邀请。”
“挺好,见了面,有些事更好看清说清。”我放下了心,因为不认为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毕竟当初是我给出的相关建议。
见我不为所动,言明有些急,走到我身侧,希望我对此的态度能够正式一些。我为了表明自己有在认真听,侧过身仰起头又对上他的眼睛。
“请帖送来时我也在,地址写的是慕府,隐说是不会待太久,让我在大概的时间过去会合,因为有些事要坦白,之后我们会再一起过来接你回去。可到了时间我赶到慕府,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宴席,问了管家,对他们小姐的音信守口如瓶,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慕璇今日不只为简单的叙旧,而是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能是什么目的?据我所知,以她的家世,似乎不会和你们产生太大的利益冲突,那么她所图谋的,大抵就是凌隐这个人了。这种情况下,图利反而是件简单的事情,图人所涉及的感情与欲望,实在是不太有能由旁人插手的余地。”我将情势分析了一番,结论是好像没有理由插手这件事情。
“我以为隐压根不会再回应这桩许久前就已结束的纠缠,谁知怎么就转了性,要再去招惹可能的无所不用其极。以我所掌握的信息来看,他做不到轻易脱身,因为他完全没防备,而对面准备得非常周全。我来找你,是因为以我的身份,实在不方便露面,而你不同,可以名正言顺地搅局。详情我会在去的路上告诉你,再不动身我怕会来不及。”言明算是下了最后通牒,没有姿态放低,更像是严肃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