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同学?”姚玫诧异,目光不断在我和他之间徘徊。
陈屿桉大步走过来,将伞罩在我和姚玫头上,他站在雨幕里,大衣很快被打湿。离得近了,我终于能彻底看清他的模样。没太变,还是帅的不像现实中的人,唇薄又绯红,高鼻梁,最漂亮不过一双含情脉脉的丹凤眼。眼中原本泛起的潋滟华光,在听到我一句“老同学”之后一点点褪去了,藏着让我看不懂的黯淡。
我突然想笑,他还真是...
一如既往的,是个装深情的好手。
天空中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落,打湿他的墨发,顺着下颚线滴落。我的心脏又开始抽痛,窒息的感觉如同潮水裹挟住我,让我无法自然呼吸,憋得喉咙也开始痛。
天地之间因为这场暴雨变得喧嚣,却盖不住我失控的心跳,整个身体都被震得发痛。
我的指尖已经冷到失去知觉,接过伞时甚至没有发觉触碰到他的肌肤,隔了有两秒钟,温热的感觉传来,我像被烫到一样往上挪了下,佯装淡然地道:“谢谢你的伞...”
“...客气什么。”
他说,然后手向上,紧紧抓住我。
我吓了一跳,企图挣脱,雨伞跟着颤抖,伞面上积攒的雨珠哗啦哗啦地掉落,悉数落在我的肩头。我被他这副固执强势的态度弄得有点儿想哭,咬着唇死死憋住翻涌的情绪。
陈屿桉同我僵持了很久,久到一旁姚玫看着情况不对来制止,“那个,陈总...”
他冷不丁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叫我的名字。一字一句,非常认真。
“秦浓浓。”
“……”
我受不了他这么叫我,没了耐心,索性不再抢那把伞,撂架子转头就走。
陈屿桉长腿一迈,挡在我面前。
我愤然地抬起眸,到嘴边的讽刺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他清冷自哀,像片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树叶。我心里猛地一刺,觉得他可能是疯了,表面还有几分对上位者的尊重,但嫌恶、鄙薄在不断加剧——
装什么呢。
陈屿桉。
十年前不告而别的人是你。
十年后和美人你侬我侬的人是你。
背着美人来和旧情人纠缠的也是你。
所以你现在露出这幅嘴脸,装给谁看?
陈屿桉百分百看透了我的嘲讽,毕竟他从前就非常擅长戳破我的伪装,然后慢慢松开抓着我的手,脸上带着失意,不甘地说:“当初不告而别,是我不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他说:“我还爱你。”
我无言以对,心想:多有意思。
爱,是他以前从不肯施舍给我的情感。而且,他竟然用了“还”这个字。
我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竭力探究出一丝一毫他说谎的破绽,可惜未果。
伴随着又一声轰鸣,我清楚听到崩裂的脆响,好像来自我的胸腔,又好像来自我的大脑,亦或者是来自绷在时间表盘上的那根生锈的弦。
一刹那,风停雨歇。
时间轮.盘飞速转动,止于二零一八年。
四周光景也随之倒退,画面定格在记忆中阴暗潮湿的出租屋。
我思绪恍惚,抬头看见的不是漆黑的伞面,而是陈屿桉那张精致寡淡的俊脸。
他堵在出租屋门口,寸步不让,目光如炬,态度同样强硬,语调平直地说:“就算是我发的租房启事漏写了这一条又怎么样,你还没签合同,现在知道也不晚。这房子是我的,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最后再强调一遍,我,绝不跟女生合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