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卫传回的消息都令那“事成”的念想越来越淡,终而不再抱持任何希望。只是乞望冥冥之中的神佛保佑,以求万一事成。故当那消息传来,田怀仁的第一念头,便是不能确信。 而今,消息坐实,长久以来积压在田怀仁心中的郁结终可一释,难以自制下,放声大哭。陈生也自感从中来,口中劝慰,默默流泪不止。 田公哭了一通,立起身子叹息道:“可惜了那胡跌儿,也总算没有辜负我的厚望……更衣,我现在就去宫里,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圣上。”说罢,扶着陈生的手臂,站起身子,一阵眩晕,又倒在了地上。 陈生扭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快些端进来。”那门外侍卫便将早备好的参汤躬身端了进来。 那日,崇祯帝朱由检刚下早朝,听到身边太监禀报,东厂田怀仁在宫门外跪了大半个时辰了,等着皇帝下朝。朱由检知道定是有事,便传田怀仁到寝宫见面 朱由检见到田怀仁时,便知道是有大事了。田怀仁身着盛装,跪在地上,手举过头,捧着一卷书册。朱由检出声道:“田公,今日是有什么喜事么?” 田怀仁仍是那般俯身低首道:“圣上,非是一般喜事,实是大喜之事。陛下,将您御笔沾上朱墨,我再将这天降之喜告知于您。还要乞望您恕卑职之罪。” 朱由检撇嘴笑道:“你这是弄得什么玄虚?”口中说着,还是拿起书案上的毛笔,沾上一点朱墨,擎在手里。 田怀仁站起身子,躬身朝前走到朱由检书案前,又是“扑通”跪在地上,将那书册展开,举过头顶。那书册展开,原是一封长卷,上写着魏逆一党一众要员,名字大小不一,有些名字上已经被朱红划去,显目处大字写着的便是魏逆余党外逃十三人的名字。 田怀仁两手微微发抖,声音打颤,出声道:“圣上,您便将那魏逆十三余党中崔承用的名字划掉吧。” 朱由检听了,猛地起身,喜道:“怎么,那崔贼伏法了么?” “是,是,逆党崔贼承用已于日前,在那蛮夷之地被锦衣卫胡跌儿斩杀,伏法了。”田怀仁手举着长卷,俯身磕头。 朱由检最为看重,执意追讨的便是这崔承用,而今听了这意外之喜,自然大喜过望,忙伸手将田怀仁一把拉起来,拿过那书册长卷,放在书案上,用朱笔在崔承用的名字上打了个红鲜鲜的叉子。之后,将那朱笔甩手扔在书案上,难以自制心中的喜悦,来回在殿上走了几步,抬头道:“田公,你方才说是锦衣卫胡跌儿执法,那胡跌儿现在何处,还有前些时,听说那胡跌儿失踪不见,到底是怎么个缘故?” 田怀仁躬身道:“我今日晚些时候,会写一份折子呈上,将这事情经过详细写明。还要自讨您的责罚。” 朱由检笑道:“何来责罚,如此大功,只有厚赏。”田公不言,叩头退下。退到殿外时,听到殿内皇帝出声叫好,心中便自安定了许多。 是夜,朱由检寝宫中,田怀仁呈上的折子已经阅过,散乱地扔在地上。朱由检仰躺在一张藤椅上,身上盖着黄缎锦被,眼睛微闭,半睡半醒。忽地,口中念念有声:“好一盘棋局,好一场大戏,呵呵。” 司礼监曹化淳的寝处,也是一个不眠之夜。曹化淳已经知悉了那事情的经过,对田怀仁谋划全局,欺瞒上下,并最终成就大功,而己方在这一局棋中竟折损了佟老大,敖胖子,铁七三人,更是说不出的心痛,而诛杀崔承用,却又是追讨魏逆一党以来,最大的成果,着实可喜。心中五味杂陈,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真是料想不到,那胡跌儿竟然真的就杀了崔逆承用……前些时,在侯家集发现了佟老大的尸体,何欢在田家岗发现了敖胖子的踪迹,咱还疑心是那鞑子胡跌儿反水,却原来都是田公的谋划,竟把我们也谋划进去了。”潘石头低声叨念着,语气间满是不满。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将那崔逆正法了,那胡跌儿真是……厉害。”曹化淳轻声叹息着,并没有过多抱怨。 “那胡跌儿多有手段,还不是也死在了那沈阳城下,哼,折损了四个人,才换来崔承用一条性命,真说不上是赔了还是赚了。”潘石头低声说着,翻眼睛看着曹化淳。 曹化淳“啪”的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吓得潘石头忙躬身跪地。 “混账话,不要多说了。”曹化淳想来痛心,自是心中有气。 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