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才替你做了。怎的不识好歹。” 小柳氏当时便臊得满面通红,勉强若无其事来,满心怨怒,此刻又遇此之事,怎还忍得住怒火,寒声命人将那狂妄之人唤到面前,不料,方来拜见的一名集贤殿宫监回头看一,慌忙解释,说此人因画紫云宫西殿西王母图功,深得圣人赏识,赐下权,不但宫中行走由,遇人还可免行拜礼。 “便是见到陛下,陛下也准他免拜。” 小柳氏惊怒之余,下意识又眺向对方,恰好此时,那少年人也转动两轮清泠睛目投来目光,看过来时,小柳氏忽生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她尚未理清这古怪的感觉,只见对方眸意冷小刀,若鳞刮过她片片皮肤。溽暑渐至,然而这一刻,她周身毛孔,陡生隐隐寒意。 一种也不知何来的恐惧之感竟袭向小柳氏。她猛回神,待闪目再看,只见青影一动,那少年人竟撇下她顾继续前行,迈步往昭文馆去了。 怒怔之余,小柳氏也忆起前些日画直姚旭来为她作像时讲的一些话。 直院数月前来了一名画师,年纪轻轻,然而不知用了何种手段,不但令方山尽等人对他俯首帖耳,竟连皇帝也着了他道,恩宠异常,甚至远胜前朝老圣人之于叶钟离。 姚旭言辞,难掩妒恨。 不久前皇帝召画师在紫云宫西殿再作西王母图,小柳氏然知道。至于所谓“西王母”是何人入画,这更是皇宫里人人知悉的事。 原来画下西王母图取悦皇帝的,就是这画师。 对方持宠而骄,猖狂程度叫人匪夷所思,竟对她当众蔑视至此地步。然而到阉人那一句话,小柳氏又能何,只觉周遭那些看似惶恐恭敬之人,实则个个底暗藏讥嘲。忍气吞声回宫,当夜又噩梦复现。她梦见己赤身露□□地走在一片利刃倒插而成的刀林里,周遭全是夜叉和恶鬼,一只只獠牙青目,舞动着尖利的铁蒺藜,逼迫她赤脚走过刀山,稍慢一些,便猛烈锤击,血肉飞溅。她跌入寒光凛冽的刀林,周身的皮肉被割得条条缕缕,白骨显露,血淋漓流淌。她想声哀告,舌头又被牛头马面生生地扯断,她说不半句话,只痛得浑身痉挛,恨不能立死。然而下一刻,意识到此为阿鼻地狱,等熬过刀山,后面等待她的,还火海、炮烙、剥皮、碓捣、抽肠、油锅子……她将永受这无边无际的刑罚的苦楚,不得超生…… 小柳氏终于挣扎醒来的时候,耳边着恐怖得叫人头皮麻的嗬嗬的抽气和扭曲的人正遭毒打的哀鸣声,惊坐起身,方知是己所。而她躺的这一张描花香木床的周围,正跪着几名神色近乎木然的阉人和宫娥,他们用没起伏的语调在一遍遍地呼:“皇后醒醒。皇后醒醒。”终于将她梦魇中呼。显然,众人对皇后遭受梦魇镇压一事,早就习以为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柳氏里闪烁着凶光,狂叫一声,恶狠狠扑下床榻,揪住跪在最前的一名宫娥的髻,一面厉声咒骂,一面胡乱厮打。宫娥起初不敢反抗,只嘤嘤痛哭,其余人慌忙退开,惊恐地看着她用尖利的指甲抓破宫娥面额,拉道道血花。她兀不停,圆睁着双目,口里叱骂不停,直到那宫娥痛得受不住,尖叫着挣脱开,磕头求饶,她方彻底醒神,瑟瑟抖着,立了片刻,猛地厉声赶走了人,己也再不敢合,一面不停手捻一转由僧开过法的佛珠,一面在深宫枯坐,等待天亮。 宫漏绝尽,在晓色里,她看见姚旭给她作的画像,画中人身着皇后朝服,面容丰美,满是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之态,然而揽镜,不过四旬头的年纪,镜中人面目浮肿,角布满细纹,额前,又长了几根此前方拔去的白。 天亮,小柳氏叫来族兄柳策业,屏退人便厉声质问:“陛下东行,竟将我独留,要我守那老妇!京中人何看我?这样的日子,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