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会破得如此之快,数月后,在阵前收到消息,接应她们的人还没赶到,城便被破,她母女失去下落。” “时战事正是吃紧,朕也做不到脱身返亲自去寻,只能再派人到处找。也是个时候,关于她母亲的流言始传播……” 皇帝顿了一顿。 “是朕太愚昧了。一面告诉自己此事不会是真,一面在深心里已是始信了。等到战事平定,收复长安,朕也登基,流言已甚嚣尘上。朕始终没有她和嫮儿的下落,倒是当夜有一值夜的城卫军官亲眼看到她与画师行,状若奔逃。军官是为朕做事的,不会说谎。也是个时候,朕彻底信了流言,心灰意冷,盛怒之下……” 皇帝停下讲述,缓缓闭目。 裴萧元默然。 “是朕太愚昧了,竟然会怀疑她阿娘……”片刻后,皇帝再次喃喃重复了一遍。 “再后来,朕本以为死于战祸的赵中芳竟找了来。时大局已定,皇后太子皆已就位,柳策业领一干关内世家朕肱骨。赵中芳不敢立刻告诉朕全部实情,只说当夜王妃奉命入宫,随后没有来,嫮儿则走失在了城破之时。直到有一天,是嫮儿的生日,他奉命去潜邸理事,来之后,深夜忽然痛哭流涕,向朕坦告一切。朕迁怒他,斥他在宫之时为何不立刻告知朕,将他驱逐出宫。” “他一个阉人,终究不是替朕担当了罪而已。即便他一始便告诉朕实情,或哪怕是在登基之初,此事便叫朕知道了,朕恐怕也不会如何……” 皇帝的声音在掠乱葬岗的夜风当中,来倍加萧瑟。 “先帝享乐半生,留下破烂山河。朕登基之初,全国户口大减,国库空虚,内有各藩镇节度使首鼠两端待势而动,外有西蕃劲敌,虎视眈眈,狼庭诸姓,亦各自立王,局面错综复杂。还有景升一党,多年经营,根深蒂固,些立在朕位下的满堂朝臣,半数恐怕都曾入其门下。朕能如何?朕只能忍下来,就当朕么都不知道……” 皇帝慢慢捏紧手掌,骨节格格响。 “后来朕暗中调查,终于查到一个当年害怕灭口而逃走的柳家卫士目,才知当夜丁白崖重伤落水而亡,卫士将她阿娘带入宫中,毒妇事被耽搁了,害怕叛军到来自己也走不掉,已是匆匆逃走,留下命令夺害她命,又下令弃到城外这乱葬岗里,死后也不放,要对她加以羞辱。目叫手下人奉命行事,自己随后也逃走了。” 皇帝转面望向裴萧元。 “裴家儿,昨夜嫮儿问朕的些话,朕是一句也答不出来。朕如何敢叫她知道,她阿娘在许多年前被抛在了此处,或受兵匪践踏,或遭野狗啃噬,朕再也找不到她的半分踪迹了。” 裴萧元向着前方旷野下跪,郑重行一大礼。 皇帝看着他行礼的身影,口中继续道:“朕登基之初,需上下齐心,朝廷稳固。更重要的原,是西蕃仍是心腹大患。” “毋论天意还是人为,朕当初既然接手江山,便须守住。在朕死后五十年,一百年后,天下将会如何,朕不知晓,也管不住,至少在朕还活着时,绝不容我圣朝列祖列宗于塞外浴血拓所得的土丢掉一分一寸。哪怕是不毛之!” “朕自登基之初,便做着与西蕃决战的准备,此也是朕固位后的等大事。朕准备了十年,终于在三年前,得以一雪前耻,我圣朝复立国威。裴家儿,你在当中,可算是替朕立了大功。” 裴萧元向着皇帝揖:“此为臣之本分。” 皇帝半靠在坐辇上,望着月光下这张在他面前无时不刻总保持着沉静和恭谨的面容,了。 “裴家儿,朕对你很是欣赏。但朕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