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青头毫不犹豫,立刻将昨日傍晚他跟主人去渭水边祭告家翁却遇刺,他为救自己意外受伤一事讲了一遍。 “昨夜回后,我就想告诉公主。何都尉也说,不如叫公主知,便是不能推迟婚礼,公主也能照应下他。他却不许我说。白天我见郎君跟没事一样,我便以为真没有大碍,不曾想……” 他双眼一下红了,恐慌地看着絮雨:“我家郎君……他不会出事吧?” 絮雨沉默了片刻,朝这担惊受怕小厮笑了笑。 “不担心。太医刚说了,家郎君只是太过乏累,休息些天,很快就会好。好了,我这里没事了,去睡吧。” 青头闻言,长长松了口气,低头抬袖抹了下眼,喃喃嘀咕,“我看他就是想不开,也不知整天哪里那么多心事,想不累都不行——”抬头对上絮雨投两目光,忙闭了嘴,朝她磕了个头,爬依言而去。 裴萧元朦朦胧胧恢复过意识,身下软绵,仿佛云絮正托承着他,鼻息里盈满叫他心神愉悦说不出香气,如兰如芷,他便如此在半昏半醒里悠悠荡荡浮浮沉沉地味着这种稀少感觉,终于睁眸之后,惊奇发现,自己趴卧在一张极是宽敞大床上,床栏雕花,围帐静垂着流苏金钩,而他脸颈,正深深地陷入一只蓬软散发着兰芷香丝纱枕上。 在短暂几息脑海空白之后,左肩后背传隐隐抽痛之感令他倏然完全地清醒过,也连接上了昏倒记忆。 他晕眩,竟立不住,她应是他吓住了,惊慌地从后胡乱抱住他腰腹,想以自己气承托住他。 此刻他转醒,卧在寝堂最深处这一张属于她香木床上,占着她枕…… 他倏然转面,眼寻着她,接着,心迸出了一阵轻微悸跳。 原她就在近旁,近得能叫他一眼就看到。 她正跪坐在屋中靠窗而设一张台案,握了笔,正在绘着什么图案样子。案上画纸很长,一部分沿着台案边挂了下,裴萧元看见是花朵和穿飞蛱蝶,像是作窗卷帘画样。 红烛光里她,也还是裴萧元昏倒装扮,只头上那一支长簪绾就懒髻看去愈发松散,一绺青丝已从簪头里滑落,贴在了她颈耳之畔。 她便如此垂着面,低下额,在深夜这一片静谧烛光里,静静地绘着画样。 梦耶?真耶? “醒了?” 正当裴萧元不由发了几分怔时,忽然她抬面,望了过,接着,不待他应,搁笔离开画案,趿上一双云头软便鞋,朝他走了过。 裴萧元不顾伤肩牵动,猝然一个翻身,人挺坐。不料衾随他这身动作从身上滑落,堆在了腰腹。他这才惊觉自己上身依旧□□,并无衣物遮身,忙四顾寻衣,要下床去,到她:“哪里都不要去!勿再乱动!” 此时她已走到床了,从床头一只置架上为他取预先备一件白色绢地衩衣。 “我帮穿。” 裴萧元和她四目相交,终于,顺从地在她帮助下套上衣裳,遮住了身。 “此刻什么辰点了?”他沉默一下,发问。 “丑时刻。离天亮晨鼓还有几个时辰。”她应,眼睛垂落,目光看着襟带,替他系上。 裴萧元从醒和她说话后,便有一种感觉,她似乎有些不快。 自然了,他不是一次受伤,此他受过比这回更伤。 从没有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