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3 / 3)

一案时,她便有直觉,贺淞文与时熹之间,并不如世人所以为的,是“一步慢,步步慢”的冤家关系。

自然,他们争斗,互相攻讦。可他们也因一场场的争斗、攻讦,成为彼此最欣赏,最信赖的人。

因而,当时熹身子渐弱,面对崩坏的朝局有心无力之时,他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到、托付的,是贺淞文。

贺淞文举着馒头,叹了一声,他看向屋中的烛火,仿佛回到七年前的深夜。

那夜,时熹拖孱弱病躯寻他,恳请他为晋朝,为刚失去母亲,变得荒唐的东宫守下礼部。

“十年,”时熹瘦得厉害,他不住地咳,“你为他守好十年,他还小,总要给他重来的机会。”

和敬皇后薨逝后,东宫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可不论谁离去、疏远,只要身为三公之一的时熹在一日,只要他站在傅玉璋的身后,一切针对东宫的阴诡便能暂时隐下痕迹。

可惜,时熹的身子不好了,他已时日不多。

时熹又咳了一阵,他的面色潮红,嘴唇却雪白。

“为何是我?”贺淞文看着面前斗了半辈子,始终叫他“一步慢,步步慢”的时熹,神色复杂地问道。

“淞文,”时熹唤他,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我知道,你是君子,十年的重担,我只信君子。”

“过段时日,贡举一事会由吏部移到礼部。你守好礼部,便不叫良才旁落,便能种下来日的时机。”

一句“你是君子,我只信君子”叫贺淞文的双目涌出泪。

他重重一阖眼,将湿意生硬地逼回。

“好,”他道,“许君一诺,生死不移。”

两年后,便是生死的大事,贺淞文也慢了时熹一步。

那日,他将一满杯云门酒撒入湖中,“用青州的酒,送你一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