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 / 3)

旁的琉璃侍奉和敬皇后日久,做到了内廷的尚宫。和敬皇后去后,袁贵妃将六尚俱换作自己的人,琉璃便自请至永陵为和敬皇后守灵。

琉璃将点燃的长香递与傅玉璋,欲言又止。

傅玉璋阖上眼,似在虔心祝祷。然而,琉璃只听他用极轻的藏语说道:“母后,尚宫,原谅我今日带他来,污了这一处清净。不用多久,我定叫他离得远远的,母后若想回林芝看桃花,儿臣送你回去…”

那声音隐在念经声中,不凝神听,绝无法分辨。

琉璃看着已然及冠的傅玉璋,眼前却浮现和敬皇后怀抱幼子的景象,她只觉眼中涌上泪。

她屏息恁久,终于将那一层哽咽咽下去,“殿下,”她亦轻声道,“娘娘不会怪你。”

走出宝楼时,傅承临重新封好记忆,将它束于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走到天光之下,他又是无情的帝王。

“九琢,”傅承临挥退内侍,长长的神道仅余父子二人,“可还有话与朕说?”

傅玉璋并不意外。毕竟,傅承临曾是让时熹、袁文翀等甘为驱使之人,即便日后变了心性,一些本能的警醒尚在。

“是,父皇,”傅玉璋自袖中取出奏章,躬身举起,“儿臣有本启奏。”

傅承临看他一眼。

过一会儿,傅承临取过奏章,却未叫傅玉璋起身。

干冷的朔风越过钟山,浩荡涌入玄武湖面,它吸了水汽,变得更加凉浸浸。此后,它又转了风头,呼啸着吹向面朝玄武湖的钟山南麓。

傅玉璋站在一阵凉过一阵的水风中,似冬日里依旧翠青的竹,叫风压弯了脊背,却直愣着,依旧有筋骨。

许久,傅承临看完奏章。他叹一声,伸手握住傅玉璋冰冷的双手,再一抬——

“九琢,你可知,为天下人之不为,有甚下场?”他问道,“做个承平的东宫,再做个承平的天子,不好吗?”

傅玉璋直起身,“父皇,我知道下场。这事成了,史册不一定有我的名。不成,我或许无葬身之地。”他平静道。

傅承临的须发已夹杂白星,那星星点点的白色在风中颤抖,一如他此时的声音,“即便如此,”他问道,“也要去做?”

那一刻,傅玉璋觉得,他不是在问自己,他或许在问,曾经面临同样问题的,在太康八年的那个更为年青的傅承临。

那是的他,给出了怎样的答案?

傅玉璋再次躬身,坚定道:“心之所向,无远弗届。”

傅承临阖上眼,似被命运的周而复始的循回攫去心神。

许久,他才道:“如此,便去吧。”

皇城之中。

一名青衣小监小步快趋,走入北宸宫。

一见他,袁贵妃收起新染的指甲,只叫心腹留在殿中。

“如何?”她问道,纤细的长眉扬起,显见的很是着急,“他们去了永陵,说了甚?”

“娘娘,”小监一拜,“咱们的人说,陛下叫众人退下,他只瞧见太子殿下递了一分奏章,并不知晓说了甚。”

“又是奏章?”一听到这,袁贵妃没好气道,“近来东宫风光得很,他又想出甚风头?”

就在袁贵妃苦思冥想,如何做进线人,知晓傅玉璋的奏章写了甚。不想,次日的早朝,父子二人并不遮掩,直接泼出了这勺热油——

傅玉璋要动税制!他疯了,他要动税制!

此时,满朝绯衣的,青衣的朝臣,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可知太康八年那场税制变革的下场?傅承临都差点叫人掀了!傅玉璋就不怕?

几乎排在最末处的时临安持笏站着,她倒淡定——因为她,早已被惊过。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那道奏章的情形。当时,她上上下下,右右左左地瞧,不敢漏过一个字。看完一遍,她又将视线挪回最右侧,再由上至下,由右及左地看一遍。

待她要看第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