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四课(5 / 7)

氧很敏感,我去体会过高原反应,稀薄的扬起能让人脑子里只想着活。那时候他是有意识的,他也绝对有本事自救,可他在你去给他收尸时,整个人的状态很平静,那代表什么你思考过吗”

赵哲秀没有,“代表什么”

“代表他很可能把死亡当成一种赎罪的方式,当我们享受痛苦并且沉浸其中,痛苦就是帮助我们解脱的方法。”林权泽说,“人类也是一种动物,动物的本能让我们天然会躲避为我们带来伤害的事,除非有些痛苦我们面对不了,精神不允许,灵魂在排斥。到那时,我们就会用的痛苦转移注意力,也就是所谓的赎罪。”

“当然,我更愿意称之为自我保护。很多人会潜意识的忘记自己所经历的痛苦回忆,有些人记忆力好到就是忘不掉,他们就得想办法自救。让自己抽离于当下事件是方式之一,就是你在圣殇的状态,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感受不到发生的事会对你产生的痛苦,你把自己抽离与世界之外,就不用管世界内是如何循环的。”

“你的自我保护机制就非常强,食欲,胃的胀痛,呕吐时反酸的食道,那些是你保护自己的方法。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如此,我也不关心。但你的保护机制在,你就不可能选择死亡,你一定要活着,哪怕活成一滩烂泥也得挣扎着求生,那是你动物性的本能,动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求生。”

林权泽的语气很平淡,作为一个导演,平淡的对演员提出要求,“我现在要你成为人,人不是按照本能活着的。我们有忠孝礼仪信,知荣辱懂廉耻。当你跟韩光旭说,他的父亲对金光植做了什么时,金光植就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韩光旭的人生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自少年时背负他以为的血海深仇,灭门之仇,仇怨如此之深的情况下,他对待坚持不懈想要为外甥讨个公道的舅舅,都没有直接攻击,这是个自我信念非常强的人。他的信念感在那一瞬间崩塌了懂吗,你告诉他的答案,让他坚持了数十年的信念崩塌了,他才需要解脱,才会选择烧炭。”

“那是个哈姆雷特式样的悲剧人物,我们所有人,你和我,尤其是我,我只是台下看戏的人。我站在台下,只能按照台上的表演者们所表现出来的剧情去理解人物,我理解的人物创造韩光旭,而你始终在以金光植去理解这个人物。我们无所谓对错,但这是我的片场,你得按照我的要求来。”

导演要求演员,以对耻之一字的理解,去扮演一位用生命赎罪的角色。

向死而生。

赵哲秀理解不了,如同他到现在都没有理解,父亲所说的,男人不能说,女人更不能说是为什么。林权泽告诉他为什么,因为持强凌弱,因为礼教道德,因为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我们不是动物。

赵哲秀理解不了,所有的词汇他都能理解,所有的道理他都能听懂,就是感情上理解不了,灵魂上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角色要怎么办努力啊。

机器开机,先拍。所有人撤出去,现场没有一位摄像,连导演都是在隔壁房间看监控,镜头架满整个屋子,屋子里确实烧着炭,但窗户没有封死,这只是导演让演员入戏的一种稍微有点极端的方法。

躺在床上,双手交叠于小腹摆出角色姿势的演员没有入戏,赵哲秀走神了,他许久没有闻到炭火的味道,闻到了,就走神了。

干爹二号的书房里有一个烧蜂窝煤的小炉子,炉子上放着一个铜壶,壶里的水用来泡茶。

永熙在干爹家,唯一要干得活,就是通路子,给壶接水,给干爹泡茶。这还能叫活么,这就是吃白饭的啊。刚到干爹家的永熙一度担忧过,她这个吃白饭的会不会分分钟被扫地出门

后来永熙就安心了,她还是很有用的,干爹还在隔天往铜炉里放了两个鸡蛋,借着烧水的热度煮熟,剥了壳,捏着白嫩嫩的鸡蛋,喂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