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摇曳,倒映在父女俩面庞上影影绰绰,神色难辨。
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容束一瞬间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何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会成为如今这愚蠢又自私的模样。
容束转身,背对着容沁玉,伸手触摸着桌案,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想当初,为父便是在这间书房,教你习文诵诗......”
容束忽如其来地回忆当年,让满腹怨气的容沁玉也愣了愣。
她低下头,也回想起了幼年之事,眼眶渐渐泛红。
在她八岁之前,还是钟宜湘掌家。
在她的记忆中,其实对那位主母,并无什么厌恶,相反,她幼时还偷偷希望过,自己能成为主母的女儿。
只是后来,在姨娘的教诲下,自己才渐渐对长姐起了嫉妒之心。
和萧姨娘一般,容沁玉也开始认为,自己和姨娘本该如主母和长姐一般体面。
是她们母女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钟宜湘对萧氏母女,则怀着一份愧疚,虽然容束口口声声说和萧姨娘的婚事只是父母之命,自己对她没有半分感情。
但到底,原本可为正妻的萧姨娘确实成了妾室。
故此,钟宜湘待她们十分和蔼,并未有过任何的拿捏管束。
钟宜湘去世后,萧姨娘当家,容沁玉的日子更是比嫡女容晚玉更加富贵奢华。
容束几乎不过问后院的事,祖母又远在老家,姨娘和自己在容府可谓说一不二。
父亲待自己,也是真心疼爱,和府中唯一的嫡子容思行,也相差无几。
“女儿自然记得,那时候可真好。”
容沁玉笑了一声,笑意中却满是苦涩,看向容束的目光,似有期冀,又似含怨怼。
“父亲,如今女儿出嫁在即,日后只怕不能像从前一般,日日在父亲膝下尽孝,只愿父亲长乐,女儿便安心了。”
这番话,还算贴心,让容束的面色也和缓了一些。
但紧接着,容沁玉又道,“那嫁妆,女儿并非贪图,只是担心太过单薄,会让父亲有失颜面......”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嫁妆?”容束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子柔情,闻言瞬间消散,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你母亲,是钟家女,从小受大家教诲,将容府打理得十分妥帖,远不是萧氏可比。她便是对你不够疼爱,也断不会在嫁妆上薄待了你,此事无需再提了。”
原本容束想好好和容沁玉说些体己话,但如今,也没了这份心思。
有气无力道,“你自奔前途,为父也阻拦不得。你只记住,出嫁后,谨言慎行,莫要给容家惹事,便算为父没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容沁玉柔弱的姿态,在听见父亲毫不留情的话语后,瞬间改变。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却没有依言离开,而是将压在心底的怨怼,彻底释放。
“远不是萧氏可比......父亲,您好狠的心呐。”
容沁玉走到容束面前,抬头盯着他,如泣如诉。
“父亲您可还记得,我姨娘原本和您是有婚约的,她不该是什么姨娘,该是这容府的主母!该住在碧桐院里,名正言顺地替您生儿育女,打点后宅!”
从前,二女儿在自己面前总是娴熟雅静的,忽然的歇斯底里,让容束深深皱起了眉头。
“放肆!长辈的事,也是你可妄议的!”
“若父亲依旧如从前一般疼爱女儿,女儿何至于此。”
容沁玉冷冷一笑,伸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靠在桌前。
“父亲您怨姨娘狠毒,可有没有想过,害死主母的,害得行哥儿多年跛脚的,不是别人,是您自己?若非您始乱终弃,我姨娘便不会生害人之心,您怎可把这一切,都怪在她的身上?”
容束被容沁玉的话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