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歧赶到老夫人所在的院落时候,还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这让一路奔波赶回来,连口热饭都没吃上,便被容晚玉拉着大谈大计的钟无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一进院子,嬷嬷便笑着迎了上来,“侯爷可算来了,老夫人知晓侯爷和少爷表小姐议事,不许旁人打扰,一直等着侯爷呢。”
钟无歧一听这话,赶紧小跑进了屋子,对着母亲行了大礼。
“儿子耽误母亲用晚膳了,给母亲赔不是。”
老夫人见到比上回见面又黑了不少的小儿子,心疼地将人招到跟前,伸手摸了摸钟无歧风吹日晒后粗糙的脸颊。
“你在外奔波,都是为了侯府生计,母亲怎会怪你?先用膳吧,可是饿坏了?”
“不饿,就是想母亲这里的饭菜了。”钟无歧憨厚一笑,丝毫不见在外的精明。
母子二人饭桌上也不说正事,不过谈及家长里短,以及钟无歧在外遇见的趣闻。
很快,这顿看似轻松的饭菜便用完了。
老夫人让人撤去杂物,下人立刻端来了饭后清口的茶水。
“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留人伺候。”
待屋内没有旁人后,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小儿子。
“你此番回来,是晚丫头的意思吧?”
钟无歧口里的茶还没咽下去,险些呛到,咳嗽好几声缓过气后,无奈地笑了笑。
“什么都瞒不过母亲。”
身为如今永宁侯府的家主,钟无歧自然知晓母亲对永宁侯府日后的规划,无外乎是一个稳字。
钟无歧起身对着母亲深深一拜,开口说了许多肺腑之言。
“母亲,儿子知道您的顾忌。但儿子觉得晚丫头说得没错,眼下世道将乱,正是我们钟家重现荣光的好时机,一味地避让,只会让旁人觉得我们永宁侯府软弱可欺。”
见母亲沉默着,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钟无歧越发掷地有声。
“父亲和兄长战死之事,另有隐情。但当初我答应母亲不追究下去,是因为知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只是田有为。”
“鸟尽弓藏,才是我钟家之不幸。”
一句愤慨之言,却满含悲切之意,让老夫人也忍不住握紧了座椅扶手,深深地叹息一声。
“不错,鸟尽弓藏才是不幸。如今陛下年迈,这天下迟早要交给几位皇子中的一个,三郎,你可想过,若我们钟家不再韬光养晦,选择加入皇子夺嫡之争,一念之差便可能万劫不复?”
死在战场上,对于武将世家的人而言,是死得其所。
死于猜忌怀疑,对于用血肉护卫君王百姓的忠臣而言,才是万劫不复。
丈夫和儿子的接连去世,让老夫人明白,要保住永宁侯府最后的血脉,只能钟无歧远离京都的权力漩涡。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自己唯一的儿子确实平安长大了。
虽然钟无歧隐没了自己和父兄一般无二的雄心壮志,但他也给永宁侯府寻到了一条出路。
行商虽然在澧朝不受重视,但至少,这是一条没有荆棘的路。
“母亲,咱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钟无歧慢慢直起身子,紧握双拳。
“当初,儿子答应您,要忍到舟儿长大。如今舟儿已经足以独当一面,纵使出身有误,也可堪是我们钟家的好儿郎了。”
钟无歧撩开衣袍,直挺挺地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请母亲准允儿子,重续父兄遗志,便是行差踏错,也该是儿子来承担这一切罪责。”
看着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老夫人伸出的手,到底没有落在他的头顶,而是拖住了他的手臂。
“为人母的,哪有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的。母亲让你忍了这么多年,已是辛苦你了。”
“既然你已知晓前路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