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成熟之际,氤氲的水汽弥漫在这天地之间,远山如梦中般缥缈,似披了一层丝纱,宛如仙境。 一个头戴着斗笠,身穿着靛蓝粗布麻衣的青年,在山野之间行走。 他的步伐矫健,只见他的紧贴小腿的裤子上沾满了黄泥点,当他路过一棵大树,忽地停下了。 只见他单脚一蹬,手往枝头上一抓,手掌展开就露出了还沾着雨水的青梅,他将手中的青梅挑出个头大的放进湿透的衣兜里,手中留着两三颗,就着青梅雨水,就往嘴里塞。 青梅已经成熟,甘甜的汁水正好缓解了青年的口渴,囫囵吞梅的青年意犹未尽,将嘴里的梅子核玩也似的向前方吐去。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青年飞快地解下背上的竹筐,然后奔向青梅树干,三两下利落就爬上来。 站在粗壮的枝干上,一手抓住一个枝头,用力摇了起来,他的身体随着枝干的摇晃的节奏而晃动,越发尽兴,青年不由得仰天直呼:逍遥天地,唯我其谁? 就当青年得意满满想要摇下整树的青梅,突然一颗石子,从远处飞来,正中青年的左膝盖,重心不稳,青年踉跄一步险些踩空跌下梅树,还好青年身手矫捷,一个后空翻安全着地,就是运气不太好,双脚踩在了烂泥潭之中,现在连衣服上也都沾上了飞溅起的泥点。 青年摸了摸还疼痛的左膝,环顾了四周一遍并没见到人影,只见一个破败的石屋,于是犹疑地大喊了一嗓子:谁在那里?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粗壮大汉从石屋走了出来,这身量足足比青年高大了一大半,大汉上下打量着青年并不说话。 青年往后退了几步,毕恭毕敬地问道:大伯,你可见其他人? 大汉摸了摸下巴周围的胡须,朝着青年走去,他的阴影可以笼罩住整个青年,大汉绕着他走了一圈,停下步伐道:我只见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青年不服争辩道:无主的果子,谁来就能摘了吃? 大汉爽朗笑了一声道:只顾自己摘取,不为后人留,无主的石子专打自私的小子? 青年羞愧得脸红了起来,无从争辩,自知理亏,于是,想要转身逃离这里。 大汉却飞步上前拦住了青年道:做错事,就要有担当,你莫不是想一走了之。 被当场戳穿,青年脸上一阵绿一阵红,头也低下去不敢看人。 半响,青年才把头抬起来,目光如炬道:我会还大家一棵青梅树。 说完,他长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个办法应该可以弥补了。 大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得照料这颗老青梅树,待它再现今日硕果盛景,至于,你再要不要种一棵新苗,就随你自己办。 青年泄气道:这该怎么办?再看看大汉,早已经背着手走向了石屋。 青年鼓起勇气对着大汉的背影喊道:我叫流年,我欠这世上一树青梅,你可愿为我作证,我必将还清。 石屋前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人人都唤我石柏,石柏愿为流年见证那一天。 眼见天色暗下来,雨还在下,石柏已经回到了屋子里,紧闭木门。 是时候该回去,离回家还有一大段路,流年脱下靛蓝色的外褂子,走回去系在那棵老青梅树干上,一圈还不够,于是只能系在一根枝干上。 回去的路上,流年默默地做了路标,就是为了方便明日再找回来。 流年的家在落花镇上,这边路是用青石板铺好,镇上的房屋大多是用红砖盖成,大概是约定俗成,外墙上大多是没有在涂一层,就是红砖本来的面目,听说,这镇子上建筑的红砖都来自一处,就是流年家的砖厂。 等流年回到家门口,敲了一下那扇大铁门,就见大铁门嘎吱一声就开了,一个穿着浅灰色缎子旗袍的满头卷发的女人,一把揪住了流年的耳朵,别揪着还扭着往里走。 流年惨叫了一声,继续求饶道:月姐姐,我错了,别拧了,耳朵都要掉了。 我流月,可担当不了您的姐姐,那个女人压着嗓子阴阳怪气道。 见流月还不松开,流年牛脾气上来了,不顾疼痛,强拽回自己的耳朵,这一下让流月慌了神,慌忙松开手,没想到指甲却划破了流年的耳朵。 流年夺回了耳朵,却感觉有些刺痛,一摸手上也沾了血。流月赶紧上前查看了伤口,嘴里念叨:还好不深。 说罢,从怀里掏出手帕,小心的擦拭着流年耳朵上的血。 没一会儿,伤口就止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