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才发现自己正在奔跑,逃也似地跑出了展馆大厅,逃离了那些空洞画像的眼睛。 梦境世界里可不兴闹鬼啊......他摘下鼻梁上湿滑的眼镜塞进衣袋,只觉一阵呼吸困难,体内的脏器仿佛因恐惧绞在了一起,两颗心脏像恐怖电影里的无辜遇难者一样拼命砸着胸腔内壁,试图“破门而出”,上衣后背被冷汗微微浸湿。 他恨这种感觉。 瑞文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博物馆门口的长楼梯,慢慢逛到街上的杂货铺,掏钱买了一包小蜡烛,打火机和一瓶竹枝香薰。东西只是走个形式,多余的他打算全扔掉,省得再引发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然后,他在附近的街上绕了两圈,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害怕的小旅馆,开了个小钟点房。这不是商务旅店,比那要低一档次,房间的味道就像奥贝伦城北的“旅者摩托”旅馆,比那还要糟糕,他仿佛走进了无数人脏乱不堪的记忆里,感觉到一大群影子蜉蝣般进进出出,房门开开关关,房卡激活的声音像警报器,滴滴滴滴滴...... 在冥想残余下显现的影子里,他很突兀地看见了一具尸体,一个泡在小浴缸里的女人,容貌和姿态在剥落墙皮和水汽衬托下,或许比活着时还要好看一点。 原来这里发生过这种事情......瑞文开始理解“自己”的恐惧,因为他随即“看见”那女人失魂落魄地穿过自己走进门内,就像拥挤时光中夹杂的一个幽魂,安静地坐进浴缸里。 回过神来,那些东西又全都从眼前消失了,只余下房内脏乱起球的地毯和一台勉强没被时代淘汰的液晶电视。 在脱离了理想的滤镜后,梦境世界在自己眼里也慢慢变得立体而阴森了起来。 瑞文站到了旅馆房间的镜子前,抹了抹自己人模鬼样般的怪脸,拆开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的一次性刮胡刀片随意整理了两下,然后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福斯特抄本的外观,点燃了蜡烛,让香薰的气味混杂霉味,在空气中飘散,以略为模糊走调的声音,低声地念诵出了弗朗哥传授的第二句咒文: “Hup fhtan shunah l'''' fahf shuo c'''' uln” 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在梦境世界中,咒语似乎并不能直接引起变化。 但他随即感觉到脑海中搅起了一股很小的旋涡,搅动着被“浏览”过的时间,搅动着被“翻阅”过的历史。 镜中的自己似乎正手捧那些杂乱的时空,看着它们借蜡烛燃烧的烟雾慢慢组合成型,一点点凝结成书的形状。 最终,完整的福斯特抄本在镜像中短暂出现了一瞬,立刻随着烟雾的扭动被搅散,那似乎只是蜡烛燃烧所产生的错觉。 但那已经代表着成功在即。 滴滴滴! 瑞文的手机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