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汀兰松开晏抚的袖子,走到李凤尧身前,温声道:“李家姐姐,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只能坚强地往前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相信龙川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伤心过度的。看你气色不太好——”她从怀中取出一支精致玉瓶,放在李凤尧手里:“这里有一瓶益元丹,是我三爷爷自己炼的,可以养神补元……你试试罢。”温汀兰的三爷爷温白竹,是太医院的名医。论起医术来,或许不输那位太医令,只是在修为上不及。他所炼的丹药,自是上上之品。李凤尧要比温汀兰高出一头去。依在一身战甲、气质霜冷的李凤尧旁边,这襦裙宫衫、轻声细语的温汀兰,愈显温柔得体。论家世,论品貌,论为人处事,她都算得上晏抚的良配。这份姻缘也是被很多人看好的。李凤尧不是个需要安慰的人。她需要的是真相,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知道人生应该怎么往前走,不需要任何人指引或者搀扶。但温汀兰是随晏抚而来,且也是好心好意,她虽冷若冰霜,倒也不会拂了这份心意。便接过玉瓶来。“温姑娘有心了。”她说道:“凤尧千言难诉,无心寒暄。你不要觉得怠慢。往后日子还长,多有相会。”这世上许多人,她都还可以见许多面。可她的手足血亲,却不能再会了。小时候嫌他顽皮,总是揍他。他却怎样都揍不生分,总是跟在身边转,抹过眼泪还是要来找姐姐玩。这小子脾气上来了,跟谁都顶牛,独独在自己面前乖顺,说东不曾往西。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李家虎子,是李家姐姐的小兵呢!人们常常这样说。她倒是没有流眼泪。石门李氏的荣誉,是用鲜血浇筑。石门李氏的人,早就习惯生死。她告诉自己,将军百战死,戎装在身,早晚有这一天。可李龙川,是死在休沐的时候……他未死在战场。没有死在一场正式的战争里。“李家姐姐……”温汀兰的眼眶已经红了,双手握着李凤尧的手,握得紧紧的:“我们一直都会在。”两人握手又松开,温暖仿佛就这样传递。当温汀兰强忍情绪,回到晏抚旁边。李凤尧也就打开手里的玉瓶,倒了一粒益元丹,随口吃下。又小心地将这瓶丹药珍藏。除了重玄胜之外,曾经在临淄常常相聚的人们,现今又在这荒寂的海域重聚了。许象乾掩面已经无声,李凤尧立于冰面,晏抚缄然不语,李龙川沉在海底……姜望仍然远眺。他像个雕塑,但仿佛可以听到他心脏的闷响。“姜兄在看什么?”温汀兰关心地问。但无须姜望开口,这个问题立即就有了答案。哗啦啦,哗啦啦。铁链摇动的声音,终于清晰地出现在他们耳边。当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垂眸披发的田安平,就已经慢吞吞地走过来,挤占众人的视野。他在视觉上是慢吞吞,实则每一步都跨得极远。两步之后,就立于近前。他就那么站在水面,换了一件干净的单衣,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脚踝上系着的断链,正垂陷水中,在波光的掠影中,仿佛在游动。“你来做什么?”晏抚皱着眉问。他自来对田安平的观感是不好的。田安平却不看他,只是注视着姜望,嘴里道:“小晏公子,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容易出事。”晏抚还没说什么,温汀兰护夫心切,已经呵斥开了:“田安平!你少在这里放肆!别以为自己会发疯,就有多了不起。太医院多的是法子治疯病!”本来还在抹眼泪的许象乾,红着眼睛便站了起来,往晏抚旁边走,用行动表示立场。各大霸国的纠纷,世家名门间的龃龉,照无颜从来不愿沾染这些。今天却也默默跟着。田安平眼睛不动,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仿佛余光也够看这些人。他‘呵呵’地笑了笑:“真是无知者无畏啊。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