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城。 这座横平竖直、四四方方,一切都整齐有序的城市,许多年来,就这样规整地屹立在大泽郡。 据说它以前不是如此,虽然也是规整,但不像现在这般近乎苛求,似乎每一个细节都要完成对称。 但以前是如何,已经没有多少人说得清了。 一座城市潜移默化的变化,身处其间的人,是很难发觉的。人们总是慢慢地接受,慢慢地习惯。 至于外人…… 除了七星楼秘境开放的时候,来即城的外人向来不多。 在大齐所有顶级名门里面,最封闭的,当属大泽田氏。因为什么,人们很清楚。 而自那位人们避其姓名的存在住进辅弼楼,关于这座城市、关于这座辅弼楼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少了。 议论什么不好呢? 找死也不必冲着疯子去。 总归自己单纯想死的话,还能选个舒服点的死法。 田氏族长高昌侯田希礼,如今在临淄参与大典。族内另一位神临强者田焕文,正在海外主持大局。 但整个即城,依然是那样平静而单调的运行着,没有半点波澜。 因为那一位……很讨厌波澜。 政治智慧、治政才能都在其外,即城的官员只需要知道两件事。第一,最好不要给那一位找麻烦。第二,最好自己不是麻烦。 因为那一位,解决麻烦的方式太简单。简单得让人没有弥补的机会,当然更谈不上反悔。 今天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因为远在临淄的那一场大典,今天整个齐国的天气都不会差。 “人叫天开颜,天须开颜。” 这是修行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句话,有好几位传说中的先贤,都与这句话匹配,也不知究竟是谁人所说。但变易天象之术,从那以后变得简单。 当然这个“简单”也只是相对的概念,不过对齐国这样的天下强国来说,简不简单都简单。 此刻流云无迹,澄阔万里,阳光照落城头。 一个头戴斗篷、中等身高的人,自官道那头走来,从敞开的城门,走了进去。步调从容,不急不缓。 守城卫兵田四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有些夏日尾声的困意,在眼皮上纠缠。 在大泽郡,没人敢找田氏的麻烦。 而在即城,田氏不存在麻烦。 所以这守城的工作,实在是无聊。 但这个哈欠打出来,他猛地惊醒,赶紧调整了姿态,目不斜视地站定。 “娘的,松懈了啊。”他有些不安地想道。 再怎么无趣,守城有守城的规矩。 即城是一座很讲“规矩”的城市。 关于这座城市的规矩,人们已经认识过很多次,认识得很深刻了。不必,也不愿再被提醒。 卫兵们的心情,戴着斗篷的人并不在意。 他跟着入城队伍走进城门后,立在街道上,左右看了看。 街道上人们行色匆匆地走过,偶有谁瞧见他,也只是好奇地匆匆瞥过一眼。 即城的人似乎格外忙碌,忙碌得容不下好奇心。 街道两侧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屋。屋檐门窗,一应格局,简直是镜像一般。就连各个店铺的招牌,都是统一制式。 只店里的人有所不同,但身上穿的,也都是类似风格的衣服。好像在即城,各行各业的人,穿什么都是有定式的。 这实在是一座太严格的城市。 “喂!说你呢!别在路中间杵着!” 城门处,一名卫兵呵斥道。 田四复目不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