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也不必太过为小姐担心。”
荆长碧抵唇咳嗽两声,摇头道:“世事多变,不说南平同僬侥势如水火,战事指不定哪日被挑起,如今,更是有妖魔出来作乱。”
说着,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陈伯忙将一块干净的白帕子递给他,扶着荆长碧,给他拍拍背顺气。
荆长碧看着帕子上的血迹,语气沧桑而缓慢:“我也不剩多少日子,只怕百年之后,无人护着阿萝。”
“荆府如今能给她庇佑,但谁能说准以后呢?阿萝自幼不曾吃过什么苦,亦不曾真正懂得人情世故,若缝乱世,她要如何生存下去?”
陈伯闻言,心中一跳,宽慰道,“堂主不必太过忧思,齐大夫都说了,您须得放宽心,好好养着身体。小姐聪慧,亦是有福之人,无论在何处,她都会好的。”
“老奴斗胆多嘴一句,瀛洲有延年益寿之物,名为赤灵芝,听闻每位长老手中皆有一朵。今日玄明长老前来,堂主同他交情不浅,何不借此宝物治好顽疾呢?”
荆长碧嗤道:“瀛洲的宝物,怎会轻易借与他人?”
“生与死皆不由你我掌控,本就是自然伦常。何日魂归地府,亦不由你我说了算。我能看着阿萝长大,已觉得是上天眷顾,到了九泉之下,面对延川跟岚霜,我也算是对他们有个交代了。”
*
越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花厅。
打发走冬葵后,她也没有去东院,而是一个人在府中四处走了许久。
这场饯行宴准备得很丰盛,她随祖父入座时,终于见到了那位“大人物”。
“玄明长老来荆府作客,是荆某的荣幸,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荆长碧看向越萝,介绍道:“这是荆某的孙女。阿萝,还不快见过玄明长老。”
越萝依言,朝眼前着了身苍蓝色道袍的尊者行了一礼,“见过玄明长老。”
蓝袍尊者一手拿着拂尘,另一只手扶起她道:“孩子,快起来吧。”
荆长碧又道:“朝玉昨夜染了风寒,还在屋里修养,不能出来见客,长老和徐少侠请。”
席间,荆长碧举着酒杯,“此番禹州祸乱,还要感谢徐少侠降伏妖鬼,徐少侠法术高超,年轻有为,荆某敬你一杯!”
坐在越萝对面的青年看了眼身侧的长老,端着茶杯起身,歉声道:“荆堂主是长辈,理应由晚辈向您敬酒,只是空青是出家人,只能以茶代酒,还望荆堂主见谅。”
如此客套了几句,荆长碧又举起酒杯,看向蓝袍尊者。
蓝袍尊者笑着说:“荆堂主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瀛洲戒律,贫道还得在弟子面前以身作则。贫道便也以茶代酒,回敬荆堂主一杯。”
越萝这顿饭用得食不知味。
入座后,早已神游天外。
直到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叫她,“荆小姐可是有烦心事?”
越萝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蓝袍尊者目光和蔼地看着她,他看起来同自己的祖父一般年纪,头顶戴了顶银冠,鬓边的发白了两缕,但因为身上那种超脱世俗的气质,整个人显得仙风道骨。
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荆长碧也侧目看着她,“阿萝?”
感受到祖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萝深吸一口气,搁下手中的银箸,起身走到蓝袍尊者身前,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
她这辈子,除了祖父和供于祠堂上父母的灵位,还未曾给别人下跪。
可有些事,她不得不做。
纵然她不知道,自己日后会否后悔。
但人总得为想要守护的,争取一把。
她咬咬牙,心中的想法变得坚定。
“越萝知道自己今日这般做十分唐突,但是人不能一辈子活在亲人的羽翼下。越萝想向玄明长老讨一样宝物,治好祖父的病。为此,越萝甘愿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