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交的刹那,施央仿佛被人攫取住了呼吸。万剑穿心的痛苦席卷她四肢百骸,死前,最后看见的就是这双漆黑冰冷的眼。
她平静地和兰渚对视了片刻,而后移开视线,像是什么也没看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前,她见到兰渚被这般欺负,总会制造一点响动,告诉旁人施央来了。外门弟子们尤其忌惮她,多半都会原地做鸟兽散。
而此刻,她只想离开,越远越好。就让兰渚继续被别人踩在泥潭里折辱吧,那是他应得的。瓷片刺进指尖的痛,和长剑刺穿身体的痛,如何相比。
施央草草收拾出一只小包袱,带才洗好晾干的外衣做换洗用,还有这些年长衡宗发的月银,将心爱的佩剑破荒仔细包好背在身上,在桌上留下一封请辞信,趁着月色初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下山。
施央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下到了半山腰。她没有用飞天诀,想要再亲自把下山的路,好好走一遍。
当初,大师兄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走的也是这条路。
她心底颇为畅快地想,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那些痛楚纷扰,全都与她无关。
抬头看月,冷不丁的,脚腕猛地被什么东西拽住。冰冰凉凉,蛇一般缠住她的脚腕。
施央旋身,另一只脚猛地踹上缠住自己脚腕的东西。同时手伸向后背,飞速拔剑。微弱清透的月光下,衣袂旋出一朵轻柔的花,“铮”的一声脆响,利刃出鞘。
寒剑清冷,剑意森然。
这时,草丛里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