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亲叔叔,与你大父原也相识,想必会卖你这个面子。并州刺史范希更是你挚友范润的父亲。六郎此行胜算不少,唯有一点需要注意,前两年琅琊和渤海两郡有一批逃奴,如今在定州落草为寇。他们中出自王家的,或许曾经见过你。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王珩颔首:“儿子牢记母亲叮嘱。”
他并不吃惊高氏见事有此般仔细。比起每日敞怀披发,作狂士持麈谈玄的父亲,嫡母的忠告显然要实用且一针见血的多。
然而这一事实,却是他三年前离家之前才发现的。
宝应十四年,他回乡丁忧,到家才发现,这不过是家族的权宜之计。可直到青州刺史吴金敏叛降,琅琊郡在内的四郡陷落,他终于忍无可忍。
他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没有用华阳给他的护膝茵席,然后给他父亲、嫡母、阿娘轮流叩首:“自仁宗朝王太后乱政之后,琅琊王氏只顾明哲保身。儿子进庙堂、退江湖,依照的都是家族的意思。可如今国将不国,家也难为家,儿子想去自闯一番天地了。”
他父亲震怒,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怎舍得让他出去!琅琊王氏最近几代人丁凋敝。他父亲是嫡幼子,上头几个嫡兄都早逝,才成了家主。王珩同辈的几个堂兄也都夭折,他如今是本家唯一的“嫡出”血脉。当初他刚过殿选,正是鲜花着锦之时,可兖王暴毙,于是他们谎报大父病笃,骗他来不及等到吏部甄选便匆匆回乡。就是为了保全他,不让他在波诡云谲的长安城里丢了性命。
他阿娘也扑过来,抱着他,泣不成声。
唯有嫡母稳坐高堂,垂着眼,冷静问他:“既然六郎想去自闯一番天地,可有详细的计划了?”
他自然不可能热血上头,想参军就去参军,他点了点头:“听闻太原王渐之在河洛举兵,以他声名,一呼百应。我与他一样,进士及第,天子门生,虽然不及王渐之,但应当也能有一番作为,也可从东边起,与他汇合。”
看着他踌躇满志,高氏叹息一声:“王渐之起兵之时,手中可是有半个羽林卫和三分之一的右骁卫。你在长安多年,想必也清楚,这是业国最精良的部队。可是琅琊王氏如今已经比不得太原王氏了,我们没法给你提供像样的亲兵。且此刻青州尽数在敌人之手,你在此处揭竿而起,立刻会有人前来镇压。”
王珩怔住了,他光听见王渐之起兵勤王,便如油锅落水般热血沸腾,想着自己如今好歹也同他有一敌之力了,便也想效仿。
他想了想,回答:“儿子轻装简从,先离开青州,到尚未陷落的淮南去,再振臂一呼,想来也应当有人响应。”
高氏摇了摇头:“你纵使是世家出身,可并非当地人,又有多少人能听从你一个公子哥的号召呢?”
王珩垂下了头。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事,可难道就要他委顿在琅琊郡的祖宅之中?他确实曾梦想做个种豆南山下的村夫,却绝不是这种时候。
“儿子……”
高氏虽把他养在膝下,却鲜少管教他,只是偶尔查点他学业。他也不知道高氏竟然能如此犀利地指出他的处境。
他父亲闻高氏所言,立刻说道:“确实如此,此事危险,往后休要再提!”
他知道,琅琊王氏几代以来龟缩蛰伏的软弱血液在自己身上流淌,可一想到华阳,一想到她会如何神采飞扬地细数王渐之的功绩,他便妒火中烧。
他渴望建功,渴望立业,渴望哪天可以同王渐之一样与她并肩。
王珩立刻抬头,正要辩白,高氏却又开口了:“晋安郡王已在广陵起兵。他是宗室,响应者广,如今已经接连拿下几座城池。可他是旁支,从来都是闲散王爷,也不曾听闻在治郡上有何大才。六郎对兵法一项并不精通,但在弘文馆习得经典,有经世纬国之才。依我看,或可投身晋安郡王麾下,全你报国之意。”
王珩瞪大了眼睛,他从前以为高氏不过是深闺妇人,竟然有此高见?
父亲亦是没想到高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