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头上放好,揭开了封印。一柄长剑落入了他的眼中。
青铜为骨,玄铁为灵,两侧血槽蜿蜒,剑身锋利,光可鉴人。
观制作技艺,应当是至少三百多年的古剑了。除了剑鞘和镖首有些腐败外,整把宝剑可以称得上是所有少年梦中的兵器。
范润被那寒光一照,眯起眼“哎哟”了一声,随后才道:“竟然是这把剑!啊,方才我还觉得我送你的一定是全场最佳,这下可被她比下去了!”
王珩抚着那柄宝剑,他在那薄薄的刃上看见了自己苍白的面孔,三百多年的青铜古剑到了如今,仍能吹发立断,削铁如泥,他个子比普通男子高些,而那剑身的长度和他的身高完美地匹配,这样的珍品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知道华阳为了这个礼物准备了多久。
他终于笑了:“你说得不错,这毫无疑问是全场最好的礼物了。”
他一个没落世族的假嫡子,能得华阳公主这般看重,已经是幸运。他不该沉溺于她离去的悲痛,更该感激于她曾经分享给他的那些快乐时光。
他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随范润走出门走入席间,与那些宾客周旋。恭贺声声,他虽然觉得聒噪,但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而此刻华阳的境况也是如此。
她穿着还未脱掉的公主礼服,升坐于殿中主座。一批一批的命妇前来恭贺她订婚,羡慕她要嫁给王渐之这样完美的郎君,她笑容僵在脸上,只知道点头致谢,心里头却在想:
不就订个婚么!搞得好像大家第一次听说她要降给王渐之一样。
她都懒得数今日来道贺的是第几批人了。可是殿外好像还密密麻麻排了好多命妇,不知道要接见到什么时候去。她眼睁睁看着过了王珩冠礼的吉时,只能打发身边的张内官去送礼。再之后天色渐渐暗下来,王珩那边的宴会估计都要结束了,她面前这个不知道哪个官员的夫人还在“公主也是大姑娘了……”
她悄悄翻了个白眼:本宫和你很熟么?
不知道捱了多久,她终于等到了王四娘。
王四娘今日也穿得鲜亮,她宫中的宫娥一见到她,立刻安排她插队直接见了华阳。
华阳一个眼神,殿内本在的几个命妇都给人请了下去,然后关起了门来。
她终于可以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四娘面前,几乎带了哭腔:“你终于来了!”
王四娘本不在此次可以觐见华阳的命妇之列的,但是华阳知道她一定会来,所以安排了人在殿外等着。
王四娘点点头,对华阳说:“你没去,王六郎有些失落。”
华阳挂着个脸:“我就知道,我也没想到阿耶今天就给我赐婚,还让我接受命妇朝贺……有什么好贺的!”
王四娘安抚道:“不过王郎很喜欢你送的贺礼。让我特地过来道谢。”
华阳的面色好看了些:“那就好。哎,这次没去成,下回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
王四娘笑起来:“公主大婚的时候,咱们肯定是要去观礼的。再往后公主迁居宫外公主宅,能见面的日子不就更多了?”
华阳一愣,王四娘说得确实不错,只要她嫁给王渐之,那么她便能比在宫中待字闺中时自由许多了。王渐之也定不会和掖庭令一样,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
可她不知道怎的,对这桩婚姻失去了兴趣。明明很多年前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如今她竟然有些逃避。
华阳到底没能等来她和王渐之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