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的及笄礼快到了。
她瞧着宫里堆着的“范润友人”的画,心想王六郎这样一来,也算不得食言,待她及笄后,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她把请柬交给王四娘,让她带出去给范润和王珩。
及笄礼那日,王怀灵回来了。
她一身月白道袍,梳着子午髻,道骨仙风,翩然入世,华阳酸道:“我瞧你们兄妹都该去证道。”
王怀灵手执朱笔,一笑置之,问她:“眉间还是画玉兰?”
华阳想了想,道:“算了,还是画牡丹吧,牡丹花瓣多,累不死你。”
王怀灵用笔杆刮她的鼻子:“这点便宜都要占!”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一笔一笔替她描绘起来。
华阳竖起耳朵来听外头的动静,嫡公主及笄,礼部主办,帝后亲临,内命妇,外命妇皆列席观礼,三加三醴,一整套流程庄严严谨,不容一丝错处。她身前摆着及笄礼上要用到的三套礼服礼冠,华丽得像是用九天云雾裁成,她私下里试了,上身后,当真是她自己都不能逼视的秾丽。
今天有许多人会瞧见她的美丽,旁的她都不在乎……只是希望王珩能在。
王怀灵画完牡丹,拉远了瞧了瞧华阳,笑道:“我还不曾见过这样好看的十五娘。”
丝竹声响起,圣人升御座毕,王怀灵扶着她走了出去。
她给王怀灵办过及笄礼,也见过大明宫中其他公主的及笄礼,整套流程已经极为熟稔了,走出寝殿往南站定,向那乌泱泱的来宾作揖行礼。
那些女宾们梳着夸张的高髻,一个比一个沉,大部分人她都不认识。
她悄悄地放眼去看男宾席。
毕竟是闺中女子,她请来的男宾不多,除对她有师生之谊的弘文馆祭酒、东宫三师,太子珉、王渐之外,便只有范润王珩。
太子珉和王渐之皆是戴着玉冠,着青色圆领袍,遥遥地看着她,一旁范润也换了一身庄重的藤黄袍服,表情肃穆。
可她没有瞧见王珩。
她不甘心地又找了一圈,可司者哪能容她浪费时间,给王怀灵使了眼色,将她拉到席上坐定。
冠席坐东向西,她瞧不见宾客,只得低头,王怀灵替她将发髻梳拢,掌冠的执事便上前,将冠笄摆好,寿阳大长公主上前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便将冠笄戴到了华阳的头上。
华阳在司者的指引下再次面向南,此刻又能看见宾客,她立刻抬头继续搜寻王珩的身影。王怀灵上前为她正冠,自然是看见了她飘忽的眼神,轻声提醒:“小心,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才将头低下,由王怀灵为她正冠。
之后,王怀灵引她入东房换常服裙,趁机问道:“你在寻谁?”
华阳说:“是王六郎,分明发了请柬给他,缘何不在?”
王怀灵想了想,说:“或许是有事,亦或许是因昭仪娘子在,不好公然列席?”
嫡公主及笄礼,宫嫔需要盛装旁立,昭仪为九嫔之首自然在列。华阳翻了一个白眼。
王怀灵又道:“你的笄礼比义阳上回盛大许多,她肯定眼红,别叫她再挑你的错处!”
华阳只得正襟危坐。
穿上礼裙后再出寝宫,就坐于坐西向东的醴席之上,轮到王怀灵执起酒壶,念道:““酒醴和旨,笾豆静嘉。受尔元服,兄弟具来。与国同休,降福孔皆。”
华阳从她手中接过酒爵,一饮而尽,回甘竟然带着梅花的香味。
王怀灵对她眨了眨眼。
寻常女子,及笄礼至此便算礼成,可华阳后面还有二加二醴,所以她无暇细问,站起来又被王怀灵引入冠席,脱下冠笄,由福康太妃上前,祝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
福康太妃已经年过九旬,轻易是不会现身的,便也只有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