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灵冠巾之礼定在了玄都观。因她是奉皇后懿旨出家，又有九天玄姆入梦的预示，玄都观颇为重视，不出一月就收拾出了她的道场，选在上元的前一日为她正式受戒。

离开大明宫前她陪着华阳逛了最后一次。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华阳身边长大，在宫中的时间远远多于在王氏本家，大明宫的每一处都留有两人的回忆，那太液湖、蓬莱山、望仙台一如往昔，华阳瞧着那一处处，几乎要落下泪来。

却有一位不速之客打搅了两人怀旧。

义阳带着她的宫人趾高气扬而来，瞧见华阳两人，立刻倨傲地说：“这不是王师父么？王师父马上就要冠巾受戒，登临仙门，十五娘你还拉着她做什么，别扰了她飞升。”

华阳正为两人即将到来的分别伤怀着，见是一向不和的义阳，冷笑一声：“七娘才不会介意，往后在三清祖师面前，还会替我多多美言，保佑我一生顺遂如意。倒是你，可有人替你祈愿？你弟弟兖王的《道德经》可背全了？”

义阳露出讥讽神色：“那可真是恭喜你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义阳阴阳怪气讽刺她是鸡犬，华阳立刻反唇相讥：“说起来我还请了你们琅琊王六郎一道去玄都观观礼，到时候自然也会带着你们琅琊王六郎一道升天。”她把琅琊二字咬的格外重。

义阳一听，立刻涨红了脸。王昭仪早就透露出，待王珩取得功名，便将她下嫁，好让琅琊王氏慢慢重回朝堂，延续前朝的荣光，故而特地吩咐她要好好笼络王珩。

只可惜她不是华阳，能有去弘文馆的特权，眼睁睁瞧着华阳和王珩越走越近。好不容易得见王珩几次，他对她也爱答不理，三句话说不到一起去。分明是他们琅琊王家子，却像是要成了东宫的人了。

她大怒：“你忒不要脸，一边扒着王常侍，一边还勾搭我的表兄！”

华阳朝她做了一个鬼脸：“你这纯属是淫者见秽！我同他俩坦坦荡荡，何谈勾搭之说。再说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昭仪不过是嬖妾，能不能做主你的婚事还两说呢。且我告诉你，你家表兄曾亲口对我说，若不是他喜欢的女子，是绝对不会娶回家的，你瞧着他喜欢你么？嗯？”

她得意地笑着，眼瞧着义阳的脸色由红转紫，正想再发威，讥讽几句，王怀灵却拽住了她：“算了十五娘，今日是我受戒，便当是替我少造口业。”

华阳挽起王怀灵的胳膊，冷哼一声：“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走，我还要去长乐门瞧瞧王六郎和范三郎有没有准备好呢！”

言毕扬长而去，留下义阳铁青着脸。

华阳也不想因为义阳误了吉时，只在长乐门前瞧见王珩时，迁怒他而冷着个脸，待到了玄都观时，气也消了。范润审时度势，立刻凑上前去与她搭话：“不曾想王女官真的出家了。我此前还听闻坊间开赌局，说王家嫡女会和谁家联姻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华阳白了他一眼：“你可下注了？”

范润赔笑：“我同十五娘的关系，自然算是知情人，怎能下注呢？”

华阳道：“我瞧不是同我的关系，是同王家四娘的关系吧？”

范润立刻正色道：“我才不做那等与人私相授受之事，不过家父日前来信，说会请家中长辈来长安议事，年后就出发，想来不消多时便可抵达长安了。”

“怪不得你这个样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华阳道。

自范润在秋狝时大出风头，便成了长安适婚郎君榜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毕竟没几个人能得圣人赐字又赐婚的。但范润本人有心想与王家联姻，旁人不知，华阳等人又怎不知晓？

见那王四娘也混在观礼的人群里，朝他们递来温和一笑，华阳便心知肚明了。

她压低声音和范润说：“瞧王家四姐姐，一看就知道是个贤惠持家的。”

范润笑道：“王家女郎，自然是样样都好。”

两人调笑间，钟罄声起，王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