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泩生被带离沙漠后,又在医院躺了很久,久到勘测队完成了任务,在沙漠中又往返了一回。
她醒来后不愿说话,只默默的拿出钟涸的手机,拿指南针比着方向。
黑哥来看她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天,他的身上还携带着沙漠的气息,他看起来又黑了一点。
“小秦。”黑哥看了她半天,也只喊了一声名字。
秦泩生见他,大约又想起什么,眼眶泛着红。
她不说话,默默的拿开枕头,又翻出压在被子底下的纸张,她递过去,眼睛里竟是闪着泪光。
“钟涸说,一定要交到你手上。”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黑哥上前走两步,将纸张接过。
那是测绘的数据表。
三十几岁的大哥见此也泛起泪水,轻抚着纸张。
“钟涸,好孩子。”他哽咽的说着,深深的吐出口气来。
黑哥的嘴唇颤抖,到最后也没说出话来,只得沉默的离去。
秦泩生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泪水又憋回去,坐在那里摆弄着手机。
屏幕里显示的指南针不停的转悠,她也死死的盯着显示着东北的地方。
医院里很安静,没什么人来,只是偶尔会有护士推着小车路过,轮子在陶瓷底板上滑出嗡嗡的声音,更显得安静。
这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父母在她被沙尘暴卷走后几天就赶到了这里,秦泩生看见他们在那里感谢国家,感谢佛祖,感谢自己的女儿能够活着回来。
他们说,以后别再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了。
秦泩生沉默了。
钟涸的父母怎么办呢?他是因为自己才会死在沙漠里的。
秦泩生的父母要带她回去,她拒绝了。
她说她想再养养,现在觉得好累,不想坐那么久的飞机。
这是她敲在备忘录上的话。
她说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最后她倔强的留了下来。
也终于等来了黑哥,终于把这张纸给他。
秦泩生后来发消息问,钟涸的事情怎么办?
黑哥和她说,沙漠太大了。
钟涸的身上更没有定位。
他说救援时,她和钟涸的方向一直在偏离。
他说只能放弃,回头将钟涸的东西收拾好,再给他的父母送去。
我去吧,我可以去吗?我来送。秦泩生说。
最后秦泩生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出发去送遗物。
那些东西都干干净净的,它们的主人看起来很爱护它们,可是那个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东西是秦泩生一直抱着的,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其实也只有一个鞋盒那么多。
她回到了雨水丰富的苏州。
钟涸,我带你回来了。秦泩生在心里念着。
和她一起送东西的那个人按下门铃,没几秒,门开了。
走出一个慈祥的妇人。
她的视线越过高大的男人,落在了身后的秦泩生身上,又滑到了木盒上。
妇人看起来很疲惫,她给两人倒水,轻轻的抚摸着木盒。
“你就是泩生吧?”开口的人大约是钟涸的父亲。
秦泩生点点头,眼眶又红了。
男人却只是叹了声气,说“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秦泩生和他们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对不起从来就没有用。
妇人坐到她的旁边,拉着她的手。
她说不怪她。
钟涸自己说过,做这个可能会很危险,但是他愿意。
妇人告诉她,自己听过秦泩生这个名字。
“是三点水,加一个生存的生吧。”
秦泩生有些意外的点头。
妇人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