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深秋,日暮西垂,小榆梅梳着两个可爱包包头正歪在乳母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妈妈,我害怕,外祖母的病愈发严重了,会不会哪一天就和外祖一样,再也看不见了?”
乳母搂紧了她,深深叹了口气:“这人啊便是天上的星星,年纪大了自然是要回到天上去的。陆老夫人和将军虽算不上亲厚,可老夫人最喜欢姑娘了,姑娘这些日子便多多陪着老夫人吧。”
“天上的星星,也会看见我们吗?”
“那是自然,他们的光皆是先祖的庇佑,会日日伴着姑娘你的……”
马车晃得人昏昏欲睡,忽一个急停,榆梅被惊醒,马车外响起了车夫的惊呼声:“谁家的孩子,这么小怎么也没个大人瞧着?孩子,孩子你没事吧!”
听着外边并没有孩子的声音,乳母急着下了车:“老孔,怎么了?”
车外,孔叔抱起倒在车边的男孩,这才发现手里的孩子满脸赤红,呼吸微弱。
“陈妈妈,这……这怕是个没人要的苦娃娃哟,这身子这么烫,怕是活不成咯。”
榆梅听着车外的动静拉开了车帘,望着孔叔手里可怜的孩子他明明与自己一般大,却瘦得只剩下了骨头。
陈妈妈心疼道:“既是没人要的孩子,便带回家请了郎中瞧瞧吧,别是在我们手上失了命,叫外人知道了说我们冷了心肠。”
“妈妈,外头冷,把他抱进来吧,没事的。”
“欸,谢谢姑娘!”
陈妈妈抱着男孩进了轿子,这个男孩不知受了多少苦,衣服许是捡来的根本就不合身,他的右手从身上轻轻滑落在榆梅的身上,他们这才发现男孩单薄得犹如骷髅的身体上竟满是鞭打的伤痕。
“可怜的孩子啊,怎么就成这样了?这得吃了多少苦啊?”陈妈妈极是心善,将随身的小毯子盖在了男孩的身上:“姑娘,这孩子许是没了爹娘……”
“母亲喜欢孩子,妈妈放心吧。”
薄星初现,一伙市井流氓拿着棍子在马车周围寻找着什么。
“杂碎,看个人要饭都能看丢?你怎么办的事!”为首的混混正拿着棍子对另一个混混出气。
榆梅听着车外混混的叫嚣声,咬牙道:“父亲快回来了,邢州城的风气也该好好治治了。”
“姑娘,姑娘他醒了!”
男孩没有说话,许是因为高烧眼神飘忽得像是能望穿轿顶看到天边的云彩。
“你叫什么?放心,你现下安全了。”
榆梅小小的身体学着妈妈照顾她的样子,将凉凉的小手放在他的脑门上给他降温,男孩只觉得脑间一片清明,再次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榆临风被朝廷外派剿匪,榆府只有榆夫人陆氏当家,陆氏自小便是邢州有名的美人,因丈夫常年奉命在外,膝下只有一女。
“阿娘,他是个孤儿……”
小榆梅趴在陆氏的腿上:“阿娘,他要是真被那些混混抓走了,定是活不下去的,你便救救他吧,你看他多可怜啊。”
陆氏笑着抱起榆梅:“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便要我收留他?依你所说,若他真是被人盯上了,那我们将他留在府中未必不是个祸患,若你真想救他不如将他先送到城外庄子里静养几年,等风头静了再将他接回家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阿娘要是担心,问清缘由便好。再说,我爹爹可是大将军,那些混混哪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也不怕爹爹抓他们进大狱!”榆梅眨着眨眼,小鹿似的眼眸中满是星辰:“若他真是无家可归又遭贼人欺辱,这么可怜的小哥哥,不如阿娘便把他留下做我哥哥吧。”
陆氏大笑着贴了贴小梅儿的脸:“你啊……人小主意多,阿娘拿你怎么办才好?”
床榻上小小的人孱弱着卷起了身躯,陈妈妈已经帮他洗漱换上了新衣裳,灌了退烧药后,他的呼吸已均匀了许多,只是身子还紧张得躬成一只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