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濯肃着面容,字字都铿锵有力,仿佛要砸在姚栩脸上,“庶吉士的去向,由散馆考选的成绩和会试成绩共同决定。我只管答好考卷,又何需汲汲营营?”
她实在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大声戳穿道:“浣之兄,你不会以为你的庶吉士名额当真是凭自己本事考取的吧?”
果然,他愣了,如遭雷击。月仙仍然不肯放过他,“没错,选拔考试浣之兄确实名列前茅。但你可知,若非我祖父从中协调,你的名字早就被剔除了!”
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此刻却再没有半点气势,挺拔的肩背也松垮下来。
连濯轻轻牵了一下唇角,可惜他笑不出来,便放柔了声气坚定地道:“谢过姚大学士周全,但我此生志在匡正朝纲,所求不过是无愧于心。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要我靠私情引荐忝居词林,我宁愿心安理得地去外放。”
真是个榆木脑袋!
月仙恨他冥顽不灵,草叶子往地上一撒,手掌撑了膝盖借力就要起身。但她蹲得太久,起得太猛,身子还没直起来就感到一阵眩晕,幸而连濯大步迈过来,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供她借力。
她眼冒金星,双足酥麻,几乎是半倚在他身侧嘀咕,“人中进士,上者期翰林,次期给事,次御史,又次期主事,得之则忻。其视州县守令,若鹓鸾之视腐鼠。连兄,你当真决意如此?”
连濯的胳膊从姚栩身后绕过去,他张开手掌,静静感受着拂过朱袍的那缕春风,风里回响着他无可奈何的叹息:“是,所以阿栩,不必再为我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