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因为姚栩来了,害得他好一通话没说完,今日正好不吐不快。
他眯着眼,没好气地道:“我说叶状元,皇上都不管的事,您成天逮着我们几个不放有意思么?就您这个出身,无依无靠的,还喜欢四处得罪人。看看人家姚栩出身名门,也只管装聋作哑不闻不问,那才是聪明得很!”
薛放经他这一席话算是明白了,叶颀刚正不阿,看不惯史馆里这些偷懒作乱的小人,屡屡出言劝诫。
至于姚栩……亏自己还期待他在翰林院大展宏图,如今再看,可真是好一个耳聋眼盲的聪明人!
戴春风上前直接赏了姓葛的一耳光,“满嘴胡吣,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是皇上!”
登时便吓得那几人醒了酒丢了魂,一窝蜂地跪下来磕头求饶。薛放打发了小太监去唤学士们,自己慢吞吞地在庑房内巡视。
屋里的酒气熏得皇上头疼,随手拈起桌上的纸页,字迹歪歪扭扭好似鬼画符,他狠狠地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用靴子底碾碎了还不解气,“来人,把他们几个给朕提到院子里去跪着!”
说是跪着,实际上他们完全是趴着以头抢地,一时间院内哭求声响成一片。其他庑房内的史官们听见动静纷纷推门出来,见皇上一身便服阴沉着脸,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邱慎思丧着一张脸,史馆攒起这么些个官员不容易,当年陈同领着内阁大笔一挥批了名单,可没有一个人想起要问问自己这个副总裁。更别说这帮人虽进了史馆,翰林院却也无权管辖。现在倒好,史官怠工,皇上震怒,自己还得出来背黑锅。
幸而皇上只打算杀鸡儆猴,当场革了那几个史官的职,连带着把原职一起削了,叫他们每人领了十杖。
又把叶颀叫到跟前,夸赞他正直忠厚,赐银百两。听着叶颀连声叩谢皇恩,薛放满意地环顾四周,终于发现还少了一个人。
月仙前一晚因为暑热难眠,折腾到寅初才睡着,故而今天一直昏昏沉沉的。她强打精神将今日需要誊录的草稿抄写完毕,这才难得地趴在案头打起盹来。
她困得迷糊了,连耳朵眼里的布条都忘了取出来。以是旁人全都闻声赶去了院子里,独她一人缩在庑房最里边睡梦酣然。
薛放叫所有人都到外边候着,自己坐在对面盯着姚栩看。
姚栩可真是……方才那么大的动静,他怎么还睡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