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安托着腮,嘴角浅浅地翘了起来。
记得小时候阿栩得了一柄折扇,兴冲冲地带进宫来向自己炫耀。她是郡主,什么珍宝没见过,可偏偏就觉得阿栩手里的最好。便指着那扇面上的桃花义正辞严地道:“男子用的折扇合该画些松柏兰竹,桃花分明同女子更相称。”
阿栩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瘪了嘴不做声,睁大眼睛看向他姐姐求救。
月姐姐抚着阿栩的手,柔婉地笑,“郡主若是喜欢,阿栩便将折扇赠与郡主。”又伸出食指轻轻刮一下阿栩的鼻尖,“下次叫小姑姑给你带一柄绘着岁寒三友的,可好?”
阿栩这才重新笑起来,大大方方地把折扇递到自己手上。
这竟然是这么多年来阿栩唯一送给自己的东西。
静安吩咐画眉和百灵往自己的妆奁宝匣里去寻那把桃花扇,她独个儿坐在窗下发呆,心思百转千回,想的都是姚栩。
杨太后拗不过自己软磨硬泡,这三个月来给姚岚的夫人下了三次帖子,姚夫人竟也真的推辞了三次,用的还都是不重样的理由。
皇帝哥哥只叫她别去史馆丢人现眼,却没告诉她,姚夫人不愿进宫该如何应对。长公主闷闷地接过画眉捧来的折扇,扇面上的点点桃红看得她心里痒痒。她缓缓打着扇子,决心要把皇兄一道拉下水去,如此好成全了自己对姚栩的念想。
她朝百灵招招手,“你过两天上明德宫去,问问戴春风,看皇上哪天得空。”
百灵生了一副好嗓子,嘴又甜,阖宫的宫女太监都愿意跟她说话。
戴春风也不例外,三言两语就把一国之君的日程安排出卖了——人家是亲兄妹,他这时候装守口如瓶又是何苦来哉。
于是乎,静安长公主就好似同皇上心有灵犀一般,正正好挑了个政务并不繁忙的日子踏进了明德宫。
长公主深思熟虑,打定了主意要哄皇兄带着自己上史馆去,连说辞都提前琢磨了好几遍。她款款福礼,讲起近来盛夏入伏,史官们顶着酷暑修书,自己久居后宫别的拿不出手,只煮了些绿豆糖水想送去给各位大人解暑。
薛放听她侃侃而谈,可见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专等着来自己面前一气呵成。他心道妹妹还是心思太浅不成器,话里话外,哪有人听不出她是为了去看姚栩。
皇上不知道的是,他眼中的浅显单纯,正是静安故意露出一个天真的马脚来给他看。他一面暗叹妹妹淳厚,一面怜惜她相思心苦,竟真叫长公主遂了心意,一行人往文华殿的方向去慰劳史官们了。
薛放特意嘱咐了戴春风,千万不要惊动史官们,他做天子的来布施恩惠,若是阵仗太大,难免有做戏之嫌。唯有朴朴素素地轻装简行,才能让官员们感沐皇恩浩荡。
史馆的小杂役得了戴春风的眼色,当即噤了声乖巧地往一边猫着。
最近几日甚是炎热,蝉鸣聒噪,史官们把庑房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也无济于事。月仙这下是既不爱说也不爱听了,她叫绿莺从碎布头上铰下两根细条,卷起来往耳朵眼一塞,清清静静地躲在角落里埋头抄书。
薛放隔着几丈远就听见最南边的一间庑房内吵吵嚷嚷的,戴春风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探过头先看了几眼。这可了不得,里面几个史官衣衫不整,醉醺醺地卧在一起不成体统,他连忙转身跪下,“皇上您息怒啊……”
薛放走近几步,附耳过去,只听得里面一阵推杯换盏之声,夹杂着几句“兄台再吃一杯”、“咱哥儿几个务必尽兴”。
燥热的暑气顺着眼耳口鼻直冲进他肺腑胸腔,二十二岁的皇上年轻气盛,最恨臣下还拿他当小孩子糊弄,他运足了力气抬腿,一脚踹开那扇单薄的隔扇门。
屋里的人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加上薛放今日穿了件翠微色的曳撒,他嫌午后的日头毒,连乌纱翼善冠都没戴,居然叫那几个醉鬼朦胧间当成了叶颀。
姓葛的以为是叶颀安分了一阵子又来寻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