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她又觉得,她是怎样爱他啊,爱他到就算他不在了,她也永远不会放下。
虽说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日常下地干活,可好像就是没法晒黑。他扎起的马尾就像是鸦羽般那样黑,他的笑容更是比一切都灿烂。
脚步轻快得要飞起来了,双手踢满了东西也不觉得沉。林子里的阳光滴落在叶片上,闪动着的光辉也全是美好。
突然响起的是狺叫声。
她回头看去,见那狗昂起脑袋,冲着她这边叫唤。
还没喂它呢,莫不是闻到了?她朝它招手,余光中掉下黑影,就落在她脚边。
她吓了一跳,往后跃去。蠕动着的身体,是一条蛇。并不是毒蛇,她一眼就看出,这蛇是她从小见到大的,性子也温顺,从不攻击人。
这蛇,就在她脚边躺着,疲沓得很,可细看才发现,它的身上露出了一条豁口,渗着丝丝的血,就连里边儿的肉都露出来了。
看上去是锐器划的伤,可它却是掉下来的。她站着的位置离树有距离,也有蛇会甩动身体到处飞。
她也见过人剖蛇,这一回却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天空还是一样晴朗,她加快了脚步。但想是那黄狗提醒了她,于是她改变了将狗引到屋子里去的主意,立刻抛给了它食物。
狗加快步子走来,这才第一次接近她,低头去嗅。
“多谢你啊。”她说着伸手,要摸它的脑袋。
狗又退开了,仰头看她,一双乌黑的眼睛,漂亮极了。
她朝它笑了笑,转身回家。
那蛇没起了,她也没动它,只让它留在路上。尘归尘,土归土。
回家的路好长啊,或是方才心慌,更觉得不大安全。说来这条路上是少有人的,先头是她家,尔后还有几乎人家,也不过是在要同镇上的交易时,才会开着破烂的小卡车去。地上轮胎的痕迹都不见。
周围竟是这样安静吗?她与丈夫和孩子们四人走在路上时,可不是如此。
眨眼间就能到的地方,今日漫长得她都像是要走不动了。
叶子摇啊晃啊的,光也摇啊晃啊的,她的步子快了又快,唯有狗,好似一直迈着那频率在走,但总是能跟上她。
终于见到了家。
她松了口气,进屋前一眼就望见了停在檐边的鸟。
雪白的鸟,有一双红色的眼睛,背着光幽幽地盯着她。不过一眨眼,就增加了一只,再眨眼,又多了一只。
一排的鸟,一排又一排的鸟,齐齐整整地蹲在了她家的屋顶上。稍一扑起翅膀,就哗啦啦的一阵声音。
她终是跨过了门槛,连篮子都忘记放下,便跑去房间,去开隔壁的门。丈夫就睡在里面,昨夜女儿哭闹,她去隔壁照顾,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此刻她是径直撞开了门,哗啦的一声,风吹得窗户吱呀作响,一同响起的还有站满了床的鸟。它们扑腾着翅膀,一齐往窗外涌去,羽毛掀起的风,在地上滴落了血红的痕迹,就和那条蛇一样。
她忽然记起来了,也有人说过,狗是连通两个世界的使者。若是忽然出现,还一直追着你走,是会有死亡来临的。
丈夫就躺在被子下,他睡得很安静。
她咽了下口水,回头去看,不用看得太远,那条黄狗就蹲在她的脚边。
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是这样,不是的不是的不是。
“不是的……”灰原薰抬手捂住了嘴,后退了几步。
装了食物的篮子箍在臂弯上,勒得她生疼,像是缠住了她的手臂,比钢丝还要紧,要一点点儿吞没她的身体,遮蔽她的呼吸。
“薰,起床了!”
身上的重量骤然一沉,灰原薰差点儿被压得吐出最后一口气,然后昏厥过去。
菜菜子和美美子扑到了还睡着的人身上,同任性的猫咪一样,压着灰原薰的胸口和腿,完全不顾睡梦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