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没有多少恐惧,倒不如说惊奇更多。
她的眼睛和灰原实在太像,看人时只有专注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夏油杰的脑中闪过灰原躺在高专医疗间里的场景。
冰冷的金属盒子曾装过一个又一个永眠的同伴,他冲出宿舍,脚步匆匆赶到这里,看到七海靠在墙边。
家入硝子已靠在走廊上抽烟,进来前只同他交换了视线,没有说话。
面对后辈的死亡,又能说些什么。
第一次是落泪,第二次已无法用言语描述。
隆起的白布下,是那个说最喜欢吃白米饭的少年。他不再笑了,也不再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有一个瞬间,夏油杰想,或许这样也好。
世界会朝着这个方向行进,没有任何能阻止死亡。
只有夜蛾去了葬礼,早早就到,也很快离去。
七海本要去的,没能参加,他的伤没好,还看不见,行动不便。
就算他铁了心要去,也会被阻止吧。
入学时签了协议,可真实的死亡数据一直被隐瞒。
高层不想让学生家属将死亡和学校的活动联系在一起,灰原的死也被定为极其罕见的意外。
夏油杰在远处站了很久,始终没能迈出走进会场的脚步。
他隔着窗户,看到了一直点着头的女孩。她的父母不断流泪,只有她没有哭,偶尔眨动的目光,透露出困惑和不解。
可能是哥哥太直率,妹妹反倒别扭。
但到底,她还是会站在普通人的那边。
只是,平日里虽察觉不出,她的心底像是有什么扭成一团,令她身上不断涌出咒力。
不管是将乌龙茶倒了他一脑袋时,还是在写愿望签时,始终没有停下。
或许是有些古怪的,但不过是薄薄的一层,就连他也要凝神才能看清,也就没多在意。
现在他知道了,她能看到别人,却从没注意过她自己。
从她身上飘出的咒力,正如她所描绘的,是同萤火虫般的绿。
在月光中,哪怕不细看也很清楚。
并且与其说是咒力,倒不如说是残秽,是被施加了咒术后的痕迹。
夏油杰压低眉头。
是自己太大意了。一直以来,都是。
他只想让灰原薰在最后离开咒术的世界,而忽视了她或许从一开始就被卷入其中了。
好似回到薨星宫的那天,眼睁睁看着理子在他眼前倒下。
此刻竟像是当时的重演,鲜活的生命就在咫尺之间,他却没能立刻将她抓住。
夏油杰握着拳头,随着他用力砸向结界,咒灵也猛地朝这面通天的高墙冲撞。
黑色的屏障纹丝不动,将一整座山都包裹住了。
……至少这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握住少女的手,绝不会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