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家里尚且衣食无忧,便真是到了穷得揭不开锅的那一日,也断然不能做出此等卖女之举。”
老太太叹息道:“那老五的媳妇贪财,品行不端,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大家都知晓几分,你不答应,她也必会使其他的法子,近日将衣衣看紧些,免得横生枝节。”
谢老四虽平日不怎么与梁氏往来,却时常听得老五说那妇人狠毒,心思不正,不免也格外生出了几分警惕。
谢老四对杨氏道:“阿娘说得不无道理,近日你留在家里,看着衣衣,我自个去镇上卖酒,等那姜家选定了人,老五媳妇儿自然歇了心。”
杨氏在一旁站着,闻言点头道:“好,那这段日子便要辛苦些你了。”
说罢又看向老太太,道:“阿娘也放宽心,这原是我们这些小辈们的事情,我跟老四会看住孩子,现下阿娘上了年纪,还要惹您操心,这便是我们做子女媳妇的不是了。”
老太太笑道:“这才是做媳妇该有的模样,可怜老五娶了个心术不正的,既如此,我便也放心了,左右看好孩子便是,由她闹去罢。”
谢兰和谢姊衣端来提前热下的两盆洗脚水,一个盆放在老太太脚下,另外一个姐弟俩一起用。
老太太靠在床沿,将脚泡进水里,说自己累了,叫谢老四和杨氏回去歇着。
屋子里的祖孙三人洗毕,谢兰将盆端出去。
谢姊衣将方才拿过来的棉被抱在床上,帮祖母脱外衣,“祖母,五婶婶家离这里挺远的,您赶路很累罢?”
屋里的油灯并没有多亮,昏暗的灯光忽闪在老人脸上。
谢姊衣扶着老太太侧身躺在床上。
老太太摸摸谢姊衣耳际的绒发,道:“衣衣,若是你五婶婶说要带你走,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谢兰回来,三两下蹬掉鞋子上了床,还不明就里傻乎乎地问祖母:“祖母,为什么不能去啊?”
谢姊衣揉乱谢兰的头发,道:“祖母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听着就好。”
老太太捏捏小孙子的鼻尖,故作吓唬道:“你这小子,若是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姐姐,便叫你姐姐跟着你五婶婶离去。”
谢兰呀了一声,连声道:“那可不行,姐姐要是离开,就没人给我做糖糕了,阿娘做的糖糕也没有姐姐做的好吃。”
谢姊衣凉凉道:“你就是为了有人给你做糖糕,才舍不得我离开?”
谢兰吐吐舌头,抱住谢姊衣,“才不是,没有糖糕阿兰也舍不得姐姐走。”
老太太看着两个孩子,目光柔慈。
怕谢姊衣年纪小,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略严肃提醒道:“衣衣,祖母是为了你好,你五婶婶对你说得任何话,你都不能答应,也不能相信。”
谢姊衣心下一暖,回道:“祖母,你放心罢,我不会离开阿爹阿娘的。”
老太太点点头,本就年事已高,经不住累,叮嘱了几句就沉沉睡了过去。
谢姊衣脱了鞋上床,为祖母盖严实被子。
谢兰趴在床沿,低声问方才院里烤火时听来的新词。
“姐姐,童养媳是什么?”
“啧!”谢姊衣轻弹谢兰的脑瓜,“平日里让你多记几个字,你记不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听得清楚。”
“姐姐不说算了,明日我问问阿娘就知道了。”
谢兰也不知兴奋个什么劲儿,乐呵呵地吹了灯,躺进被窝里,还不忘招呼衣衣快睡觉。
谢姊衣与谢兰盖一个被子,她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
外头一阵一阵的秋风飒飒,没一会儿又响起雨声来。
耳边两道呼吸渐渐均匀,谢兰不知做梦梦到了什么,跟八爪鱼似的抱住衣衣啃。
谢姊衣拍了谢兰一巴掌,将他推开,然后给他掖好被角。
谢兰口齿不清,迷糊着说梦话:“呜……阿娘,姐姐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