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周家对不住她。可木已成舟,女孩子不愿意,他才不稀得用强,转头便撂开手,决心优容善待她一世也就罢了。
可昨夜......
后来不是瞧着她挺主动、挺沉醉的吗?昨夜事有蹊跷,但那般欢愉,是种生平从未体会过的奇趣,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官家在张才人这块失散多年的瑰宝上寻到了还未及辨明的新快乐,情浓欢重,原以为她也如此,夫妻之实这东西,有过之后,便大不一样......
可怎么的,睡都睡了,她却还不待见他?
官家伏在榻上,憋闷地出了口气,忽然地,他心念一动。
张才人她......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要算计君恩?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官家心绪渐次平顺,决意给她一个机会。
当下一骨碌坐起来,先击掌示意人进来伺候,又向张才人平平张开双臂,朝一旁衣架上的朝服扬扬下巴,“你亲自来。”
张才人瞥了他一眼,到底忍住了,一言不发地伺候官家穿戴。帝王朝服繁复,里外里许多讲究,半点错不得,官家本想叫她服个软,却忘了张才人是先帝御前女官出身,虽多年不当差事,可彼时值上学得的规矩与章程几乎镌刻入骨,不消思索,没两下,手脚就似寻回了它自己的记忆,利落地在官家身上摸索起来。
白纱中单、蔽膝、绛纱袍、白罗方心曲领......张才人倾身展臂,替官家去扣排方玉带,环住官家时的那一下,整个人几乎一哆嗦。
他好像瘦了些......
官家没思及那样远,静默间只有余光里一张无可挑剔的惊艳侧脸,左左右右晃荡,嘴角微勾,几不可查的气息,来来回回萦绕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官家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几乎有些慌乱地别开视线,片刻忽问:“你闺名叫什么?”
问出口的一瞬,官家便自悔失言——哪能这样问?睡都睡了,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这让她怎么想?
才要找补,张才人已经淡淡开口:“千扬——张扬的扬。”
她没介意,官家暗自松了口气,默念两遍“张千扬”,不由一笑,“千方百计、飞扬跋扈,这名字倒称你,也讨巧——张扬犹不够,还得张‘千’扬。”调侃她两句,又兴致勃勃问:“是你爹给你取的名字么?可见你打小就放肆。”
张才人仍没抬头,料理着手里的活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原先不是这个字,是阳光的阳,后来入宫当差才改的。”
“又瞎扯,”官家不太相信,“成宗皇帝之讳,上颐下扬——虽说本朝素来遵高祖圣谕,不再兴天下人皆避帝王讳那一套,可内廷司会这样没眼色,平白替你往成宗名讳上改名字?是谁闲得发慌了?”
是你爹,张才人心中一哂,才起的一点惆怅,也烟消云散了。
好容易替官家穿戴停当,张才人退开几步,让女使上来伺候洗漱,便打算自己下去收拾,谁知官家又“咳”一声喊住她,“你等会儿。”
张才人无奈,“官家还有什么吩咐?”
官家却又没话了,目光一闪,很难启齿似的,好一会儿才挤出点声响,“昨夜朕......你......白日里多歇歇,没事就别四处走动了,朕让尚食局送些滋补膳食到朝云殿来,等晚些时候,朕再来瞧你。”
边上侍候的人不少,官家这藏半露一句话,各人心中都震动得不行,面上却不会显出分毫,依旧装聋装瞎。唯有正给张才人递面巾的女使西兰,闻言骇然抬首,又给张才人递了个同情的眼色。
张才人叫西兰看得头皮发麻,心道官家这人怎么这样黏糊!冷眼瞧向他,顺了两口气,淡然说用不着,“我挺好的,朝云殿也不缺什么,不劳官家费心。近日年关,朝堂内廷事情多,您日理万机,朝云殿的事,往日怎样,今后依旧怎样就行了。”
官家的眸光霎时冷了,“张千扬,你什么意思?”
才知道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