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沾身的大佛。
刘少监仍小意佝偻着腰,“依娘娘的意思……”
张才人似笑非笑的,慢条斯理地开口,“刘公公放心,我没兴致叫阖宫知道,您回头上内侍省怎么折腾,我也不理会。在御赏里藏只死老鼠,该怎么办,您自己掂量,只一样,别下回冷不丁叫我在膳食里吃到砒/霜,我就感激不尽了。”
张才人声口细软,语气淡淡的,里头的意思却厉害得紧。刘少监吓得半死,连声说不敢,再三下保给要给娘娘一个交代,张才人听得烦,挥挥手赶紧打发他走了。
近身的女使西兰犹疑不定,“娘娘真不声张?这风气要开了头,往后朝云殿可没太平日子过了。”
张才人没放在心上,只摇了摇头,十分同情地叹气,“新近入宫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官家也真够倒霉的,身边尽是这等没脑子的宝贝。”
果然此事还是叫阖宫知道了。太后亲自遣了身边儿的蔺姑姑前来垂询,蔺姑姑说了一大通好话,唯恐张才人有丁点儿的不称意,又特特赏了两斛明珠,方才算完。
酉时上,连官家都亲自来了。
圣驾才出皇仪门上了甬道,便有御前的黄门来传信儿,朝云殿上下一时都是懵的。
“官家?”西兰迷瞪瞪地瞅了眼张才人,“官家来干嘛?”
天爷,官家来瞧自己的妃嫔,还能干什么?黄门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声口里却不敢露出来分毫,“官家听说了今日朝云殿中事,很挂心才人。”
要说张才人也是真不给面儿,听了这话,竟嗤地一声笑。
成吧,来就来了,张才人领着人,装模作样地上朝云殿门口迎驾。那黄门还有话讲,“才人,按规矩,您得上前头延和门……”
西兰横了一眼那黄门,“中贵人,您进宫多长时候了?”
黄门叫人截住了话头,生生将不满往肚里咽,没好气地吐出句快一年了。
西兰“噢”了一声,毫无顾忌地摆起谱来,摇头晃脑地教训他,“没一年就到御前了,说明您运道不错,既这么,我劝您学着惜福,别和好运道过不去,该闭嘴时就得闭嘴——您师傅没教过您这个?”
“……?”
那黄门简直傻眼了。
说话间官家到了,下了抬撵进来朝云殿,果然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甚至连请安都叫免,径直抬手朝里一指,“进去说话。”
浩浩荡荡一帮子人往殿里拥,百忙之中,西兰还抽出空来,朝那呆立的黄门瞪了一眼。
官家进了正殿坐下,又和气地让张才人坐。她也不客气,大大方方落了座,女使们上茶的上茶,添香的添香,递手炉的递手炉,一时间,正殿上简直称得上熙熙攘攘。
官家看得头疼。寻常妃嫔有这待遇,哪个不是紧早将底下人赶得干干净净的,巴望着靠近些,好与他说说体己话?可她不,四平八稳地站干岸,半分没有亲自动动手,以示体贴的意思,他不问话,她甚至连声儿都懒得出。
人影儿晃得他眼晕,官家清了清嗓子,好歹先开口了,“晌午你宫里的事,朕也听说了,内侍省已经将事情原委报给了朕,后头伸手的是新进宫的王氏——河阳节度使王震家的女儿。朕已经处置了她,褫夺位份,幽闭景和殿,永世不得出。”
张才人垂下眼帘,不置可否,“叫官家费心。”
二品大吏的女儿,才进宫没几天,行差踏错一着,这辈子就这样交代了。说实话,这差错可大可小,等闲王氏这背景,瞧在她娘家的面儿上,多半申斥一番也就罢了,今日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殿上十数双耳朵,背后各有各的主人,官家圣谕由此辗转传遍后宫,想必自会掂量出朝云殿的份量。
官家有日子没见过张才人了,眼下是年节,上回应当是中秋……那就是百来天。官家抬眼瞧她,明丽的眉目,丰润的脸颊,衬出下巴尖尖,巴掌大一张脸,生得真是比印象里还要好。
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