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一撇了撇嘴,都是低贱的奴,是家主救她们于水火,如若不然,早就惨死过不知几回,不过是用身子报答养育之恩,有何不妥?
她将铜盆和食盒置于黑漆木桌上,没好气道:“夫人,该起了。”
床上之人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转头憋出一句:“我动不了。”长长的睫毛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好不委屈。
采一被气笑了,暗骂一句“矫情”,快步上前抓住钟离的胳膊将人拉起,鸳鸯被滑落,露出塞雪的肌肤,布满青青紫紫。
强烈的颜色对比极具冲击力,采一愣了半晌,这是……遭了毒打?
“唔……”伤处被扯到,钟离又开始哼哼唧唧,她可太久没有如此痛过了。
借着采一的胳膊,咬牙离开床榻,一碗热茶下肚回了口气,才听采一凝重道:“骆府上下无数眼线,凭我之力连出月韵轩都不行。”
钟离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为何?我只是嫁入骆府,又不是被关入牢狱,待我身子好些,就去月韵轩外转转。”
采一被她噎了噎,一时没想到反驳的理由,转而说起打探到的骆府情况。
骆府分为南北两院,南院为月韵轩和骆以呈在府内的办差地琴音堂,北院则是住着骆以呈的叔父一家,同在一屋檐下,却鲜少来往。
这一情况自骆以呈父母在世时便是如此,骆父是先帝朝左都督,统领京城卫所,其胞弟则是走了另一条路,为太常寺卿,并无什么实权,却是文职。
先帝重文轻武,便造成文臣瞧不上武将,视其为粗蛮俗人的局面,骆父乃武官之首,为国驰骋沙场却仍在文官面前抬不起头,甚至被奸人设计削了实权,抱憾而终。
一文一武,骆府南北院自是不和。
钟离早些就从姜浔口中得知这些事,认真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的东西应是在琴音堂。”
依采一方才所言,夜探怕是不能了,只得想想别的法子。
她与采一来骆府,一是为姜浔拉拢锦衣卫这股势力,其二便是想办法得到当朝奸宦鱼初尧的犯罪之证。
两人一时理不出头绪,采一扶着钟离坐到妆台前,为其挽了个桃心髻,从妆匣中取来一支花丝蝶形玉头簪插入发间,再轻点上口脂,梳妆便成了。
恰逢此时响起了敲门声,“夫人,午膳已经摆好。”
一听是红芙,采一马上如临大敌般,向钟离使了个眼色,前去起开了门,莞尔笑道:“有劳红芙姐姐特地来一趟,夫人即刻就过去。”
红芙向里瞧了瞧,只能看见立于中央的青谭白鹭游山屏风,倒是没再发难,斜睨了采一一眼便转身离开,活似那开了屏的孔雀。
“这人有病,动不动找茬,都不知何处惹了她。”采一往日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任务,从未如此憋屈,恨不得挥刀直接把她了结。
钟离心中有事,只当她是心气儿高,言过其实,强撑着站起,“走吧,先去用膳,顺便见见院里的人。”
钟离两腿间痛得厉害,只得迈着碎步挪动,没走几步便冷汗淋淋,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方来到前堂。
午膳摆在院中凉亭,水榭华庭临湖而立,入目即是绿柳含烟,满园春色。
后院似有小型马场,间或传来阵阵嘶鸣,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竟生出奇特的协和。
与姜府打造的内敛毓秀不同,骆府处处磅礴大气,华而不俗,张扬得恰到好处,足显布局之人的玲珑巧思。
红芙早已等得不耐,正欲发作便见转角处一抹藕色身影。
女子眼角仍泛着哭过的红晕,浅色披帛罩在身上,更显其纤细柔弱,想到自家大人那高大健硕的体格,红芙立即移开目光,咬碎一地银牙。
“夫人叫人好等,饭菜都凉了,老身这就命人下去热热。”一位装扮雍容的老妇眯眼笑道,发间金凤步摇随着动作不停晃动,极为扎眼。
钟离先是客气道:“不必劳烦,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