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白日里的燥热渐渐褪去,最远处的上空中浮着带大片红的似火的火烧云,厚重的堆叠在一起,像朵绽放的花,好看极了。
小镇上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来用手机留下这副静止的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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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山汽车站。
最后一辆通往梨花镇的汽车开始发车,整辆车看起来极其的老旧,最外层的红色油漆已经开始脱皮,露出原有黝黑的铁板。
车子一发动,整个车身发出巨大的轰隆声,接着车身后喷出浓重刺鼻的尾气,其他站在站台上等车的旅客纷纷掩住口鼻。
只是车子慢慢的还没开出多远,车轮开进了千米一个不小的水坑里,车身猛地颠簸起来。司机一个急刹车,由于惯性,车上稀疏坐开的人们皆是向前一倒,裴嘉然独自一人坐在中间排靠窗的位置,由于刚刚的小插曲,身形不稳的他也向前摔了去,额头磕到了前面的座位坚硬的扶手上,顿时袭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意,头上的小白鸭舌帽也不受控制掉在前面座位空隙的地上。
他弯下腰,艰难的俯身去摸索刚刚掉的帽子。
只是这位子实在狭小,他上本身又受到局限根本看不到下面,只能凭借着大概位置在脏乱的地上胡乱摸索。
几分钟过去,他终于捞到自己的背包和帽子。
背包拉链开了,书包微敞着,最上方浮着两张一新一旧的照片快要掉出去。
裴嘉然顺势将两张照片拿了出来,最上面那张的日期是03年,背景是在军区大院家属楼前那棵柳树下,夏日风黏腻燥热,身穿黄色碎花的林轻漾揪起自己两个麻花辫子,坐在裴嘉然身边笑的灿烂,而他却显得十分腼腆,红着小脸略显拘谨的浅拥着林轻漾。
这是刚上小学的他们。
两家老一辈开始一直交好,他们幼时在家里大力支持下定了娃娃亲。裴嘉然还记得林轻漾比自己他大三岁,长大后她离开京北,一直生活在东北的这座小城市,后来又听她家里出了事,打那之后二人便再也没了联系。
而下面的那张就显得十分新了起来,只是右下角有些卷边,这张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身穿一身最普通不过的蓝白运动款式的校服单独照片。
可是女孩的长相却没被这身校服而遮挡住本属于她的光芒。
裴嘉然对待这两张照片视若珍宝,轻轻吹掉上面的灰尘,重新戴上眼镜后,又开始认真用纸巾擦拭着沾灰的地方。
车上颠簸,在那座车水马龙,繁华都市长大的他从没坐过这样的小巴,不大略显拥挤的车厢里除了弥漫着一股铁皮的腐朽锈味,浓郁不散的烟味,甚至还有刺鼻脚臭。
他清俊的小脸上渡了一层白,表情不大愉快。揉了揉不通气的鼻子,尽可量的保持自己呼吸放缓,小口小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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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车子转了几个弯,驶入人流量稍大的市集里。
前几日处于阴雨天,车轮驶过一个个灌满泥水的水坑,黏出两条长长的水痕,行人见此纷纷避让,却还是有倒霉的,裤脚上沾染上泥渍。
隔着一层缠满黄色胶带的厚厚玻璃都能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声。裴嘉然睁开眼,偏头看去,极窄的街道两旁满是各种商店的二层小楼,他从没见过的淡蓝色玻璃,被胡乱涂鸦各种彩画的的老旧水泥墙面,街上拥挤人群,偶尔几条脏兮兮的小猫小狗突然窜出来,快速的融入人群里,丝毫不怕生人。
整个北方小镇看起来十分老旧,却能极其凸显淳朴,是他从来没来过的地方,他很新奇的跟着减速的客车缓缓穿过小镇,直到停在一处较为偏远的加油站。
司机戴着一副黑色太阳镜,自从裴嘉然上车就觉得他特别像古惑仔里的大哥,此时这位‘大哥’正从后视镜里盯着他,扬着粗狂的嗓音提醒:“小伙子,梨花屿从这下,你下不下?”
窗外远处绿水青山,山脚下的农房炊烟袅袅,裴嘉然如梦初醒的从这副山水田园画中拉回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