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来人速度极快,皇帝下了早朝,可以提前带着一干兄弟早退,来后宫园子里赶赴家宴,朝中诸多大臣却不然。
早朝商议好了的事物,要趁早处理,未能有妥帖处理之法之事,待得朝会结束,各部衙门依旧得照常办公,总得拿出个解决的法子来。
是以喻氏下旨召见大臣之事,这些人却还在前朝衙门里——倒也不必出宫去寻,来得速度自然更快。
引路的太监却是德清,身后跟了两个宫人,一路脚下不带丝毫停歇地往前赶,一边儿嘴里将圣上中毒,如今昏迷不醒,恐有生命之忧之事捡了重要的东西说给诸位大人听。
宫里不能急奔,是规矩也是怕冲撞了贵人,但这么一路疾走下来,穿了十数个廊道,拐了七八道门,说话的一边儿分神留意速度,一边儿又挑拣着把事儿说清楚,听话的则一个个年纪不小,耳朵里听着,脚下也跟着不停,脑子里心里也都一刻不敢停歇。
一心三用,不多时便出了一身急汗,脑门子上跟着后背里洇湿一片。
说话间也带了急促与喘息:
“太医呢?太医那厢怎么说?”
“已然开了方子送去厨下煎药……若是来得及,便能救回来。”
眼下无人去问若是来不及又该如何。
“吴王那厢昭仁太后可有什么处理法子?”
“太后如今正在雍华宫等着见诸位大人,奴才出来之前,尚未听闻太后娘娘有所吩咐。”
“那与圣上一道赴宴的王爷们呢?”
“禁卫已然将园子围了结实,无有两宫太后懿旨,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也就是说,暂被圈在一处。
“这送入宫中的毒药,终归要有个来历,经手的太监可有问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今日跟在吴王身侧伺候的太监非是常用之人,吴王气绝之后,此人紧跟着便自尽了……剩下的,还在查。”
“皇宫大内不比前朝民间,今日出事,内司监定然逃脱不得干系,但前朝廷尉司也好,刑部也罢,总不好……”
“回方大人的话,如今冯帆冯总指挥使已然接手此中事宜,彻查内司监。”
话说到这时,德清脚步骤然一顿,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正殿,轻声道:“诸位大人,雍华宫到了。”
宫殿巍巍,飞檐翘角,玄瓦铺顶,威然凛凛,汉白玉质地的扶栏下,是青色石砖,于阶下放眼四望,乃是一马平川,四处畅行无碍,于是古朴厚重之余,另有浩然宽阔之气油然而生。
到了这里,德清便止步不前,与廊庑前匆匆下来的宫人做了交接,由着那人将这一干大臣引入廊下,这才朝着主殿行礼,退下朝着先前出事的园子而去。
而待那宫人领着一众大臣入内,便见正殿堂中已然跪了十数个人,面容惊惶者有,心死如灰者有,高呼冤枉者有,嚎啕大哭者亦有……端是满目复杂。
另一侧,冯帆垂首以立,恍若看不见这满庭喧嚣。
啪嗒一声,一本文折被喻氏劈手砸下,似是一道闷雷骤然砸在众人心间。
“今日一出事,哀家便先将你们这些人提出来,这个中缘由,想来你们自个儿心里头都清楚,”喻氏声音依旧平稳,面容也无多少狠意,只是话意如刀,戳在他们身上,“就连如今正在养伤的柳观玉哀家都能一道拿下,你们这些小卒子,又能翻起多大的水花来?”
“自先帝一去,宫中各处尚且安好,唯有你们内司监里,拉帮结派,争权夺利,暗中清洗替换人手……那时,哀家还以为是圣上那些个兄弟里,谁的手伸入了后宫,”喻氏冷笑一声,“哪成想,原是这么回事儿——如今的内司监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内司监,再让你们回去,怕是明日里便要多了几条孤魂。”
“冯帆。”
冯帆躬身行礼:“臣在。”
“借你诏狱一用,”喻氏视线自地上跪着的人面上扫过,最后定在冯帆身